“怎么,又有货”赵妈问道。
侏儒把背上的黑袋子往地上一放,擦了擦汗,露出那口白森森的牙齿,道:“这次可是一个新鲜货,才死的。”说着打开了袋子,里面露出一个人,脸色惨白,不知道是生是死。
“这么俊的后生啊,可惜这么早就死了可靠吗”
“放心,绝对不会有麻烦,再说了,往土里一埋,填上坑,砌好坟,过几年就是一堆白骨了。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谁知道谁是谁啊。”
赵妈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我看他,好像,脸色也还好像还有生气,不像死透了的样子,是不是”赵妈对着黑袋子里的后生左看右看,伸手上去就要探他的鼻息。
“别碰,他可是得病死的。”侏儒连忙把袋子拉上,道:“这个后生可是城里人,得了肺痨,一碰准倒霉。”
赵妈一听说会传染,连忙把手收了回来,道:“这合适吗”
“你想想,丁家要的只是一个后生,你管他怎么死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怎么死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保证不会有事就是了。”
赵妈一想,道:“也只能这么着了。丁家那个死了都快七八年了,还不安生,所以丁员外才叫我给她寻觅一个好夫婿,让他去陪着那女娃,好让他们夫妻一起往生也好,一起做鬼夫妻也好。只要不再出来作祟就求神拜佛了。”
原来这个赵妈,就是这一带的“阴媒”,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媒婆”。
所谓“鬼媒婆”,就是冥婚中的媒婆,在冥婚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她们联络已死的男女双方的家长结成亲家,主持冥婚,然后从中渔利。往往一场冥婚结束,她们可以得到不少的好处。“阴媒”一般在七八岁入行,由专门的师父指点,而这些师父多是有经验的阴媒。
阴媒死后,统一被埋在阴媒自己建立的坟场中,按照入行先后顺序埋葬。
这次拜托赵妈主持冥婚的是当地的一个有钱人,姓丁,他的小女儿在17岁的时候,得急病死了。结果,死了好几年了,却偏不安生,老喜欢出来作祟,丁员外这才思量着给女儿做一场“冥婚”,让她能早日往生,可是这男方却迟迟寻觅不到,一直拖到了现在。
“好了,就这样,一口价,十个大洋。”
“你杀猪啊,五个,多一个子不要。”
侏儒嘿嘿笑道:“现在这个东西可是真值钱。我听说现在在城里,都缺少这胳膊腿儿齐全的主儿,城里的老板可是抢都抢不来的。我可是看在咱这十几年老朋友的份上,给你便宜。再说了,这门生意做成了,像丁员外这样的有钱人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妈想了想,一咬牙,道:“七个大洋。”
两人讲了半天的价,最后以八块大洋成交了。
这冥婚在中国古代很常见,特别在湘西等比较偏远的地方,经常会出现,甚至还有像赵妈这样以专门为死人配冥婚为业的阴媒。冥婚又叫“搭骨尸”,男、女两家亲家,谓之“骨尸亲”。这种“婚礼”的迎娶仪式多在夜间举行,如果人们正在安睡之际,忽被街巷里的鼓乐吵醒,这就是“搭骨尸”的来了。
侏儒走后,赵妈便将丁员外叫来,丁员外巴不得早点把女儿“嫁”出去,立即拍板说马上就进行冥婚。由于这事情毕竟忌讳,怕惊扰了街坊四邻,丁员外刻意低调,单单请了一个阴阳先生和几个大汉,把“新郎”抬到了女儿的坟前。
阴阳先生用罗盘算了一下时辰,几个大汉将“新娘”的棺椁起出后,阴阳先生马上在坑内泼了一桶清水,扔下去两个苹果。与此同时,赵妈已经在坟头高高扬起纸钱。几个大汉将丁小姐的棺材打开,棺木里面丁小姐此时已经变成一具白骨了,丁员外不免一阵感伤。赵妈又指挥大汉将“新郎”。和“新娘”合葬到一口新买的棺材中,进行“夫妻”并骨合葬,然后盖棺、填土,放了一通鞭炮,又在这对“夫妻”坟前陈设了酒果,焚化花红纸钱,这就算“成婚”仪式完成,皆大欢喜。赵妈跟在丁员外后面屁颠屁颠地去结账了。
魏宁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摸了摸被侏儒打疼的头,可是眼前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这是哪里魏宁用手在四周不停地摸,凭感觉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这不是棺材吗我怎么在棺材里,魏宁又摸,身边这是什么,手骨、胸骨、骷髅,天啦我在哪里,我这是在哪里莫非自己被人活埋了,魏宁拼命地敲打着棺盖,可是却没有人回应,莫非自己就要这么死在这里魏宁不停地敲打,不停地呼喊,可是却徒劳无功,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少,魏宁终于陷入绝望,再一次昏死过去
第四十六章冥婚
“魏宁,魏宁,你在哪里啊怎么不和我玩啊。”
“小灵,乖,我想睡了,不想陪你玩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好不好”
“魏宁,魏宁,你起来啊,不要睡,你陪我玩”
“真的,我想睡了,真的。”
“魏宁,魏宁”
“”
“魏宁,你不要睡着了,你等着我,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说完,小灵将手中的拨浪鼓一阵乱敲,慌慌张张地走了。
吴耗子做背尸这行已经30多个年头了。他原本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养大,7岁的时候被师父喂了一种特殊的草药,从此便不再发育,跟着师父做了这人见人恶的背尸人。40岁出头的年纪,也没有那个女人看得上他。吴耗子曾经也托人在贵州买了一个女人,可是没有过上一年,女人便和别人跑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的。吴耗子知道自己做的行当是个断子绝孙的活,从此也就断了娶媳妇的念头。
吴耗子好吃懒做,家里是一穷二白,还好吴耗子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东一顿西一顿地糊弄着过日子。
吴耗子这几十年偷尸体,可是从来没有害过人,这次是第一次将魏宁“活葬”,心里自然害怕。但是想到口袋中多出来的八个大洋,心里不由得大定,把钱拿出来在灯下看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钱放在枕头下,睡觉了。
“坏人,是你害魏宁的吗”
吴耗子迷迷糊糊听到仿佛有人叫他,起身一看,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梳着冲天小辫,手中拿着拨浪鼓,正站在床头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