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姐和付夫人身上的结是你按的?”殷扬问道。
“是。”张伯干脆地承认道。
“既然你要报复的是付仁德一家,那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付老夫人的阁楼隔绝开来?”殷扬问道,“如果不是那间阁楼在整幢别墅显得太鹤立鸡群,我未必能那么快就找出原因来。”
张伯听清楚了,殷扬说的是“未必能那么快”,而不是没了他这“多此一举”就找不出原因来。
他笑了笑,点起一根烟,“去世的付老爷子对我有恩,付老夫人对我也好,我不能忘恩负义。”
他看了眼殷扬,慢慢说了起来。
那时候还是民国,他还是一只初成精怪的狗妖,和别人斗法,被打断了一条腿,是付老爷子把他抱回去养伤。后来他伤好了便离开了,直到他的修为有所精进,能长时间维持人形不露出差池,才重新以人形回到了付家,成了付家的管家。
他护着付家躲过了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护着付家一路蒸蒸日上,直到付老爷子去世。
付老爷子一走,他便没了留在付家的原因,但经不住付仁德的劝说挽留,加上那时付老夫人已经中风,腿脚不便,念及当年付老夫人对自己也不薄,他才一再留了下来。
他本以为日子还是和以往那样,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却不想付老爷子这一走,就像原本绑在付仁德脖子上的缰绳忽然断开。
有一天,他看见付仁德牵了三只纯种猎犬回来,付仁德问他,“你见过遛狗么?”
他点点头,谁没见过呢?
付仁德哈哈一笑,说有一种遛狗方法他绝对没见过。说着,付仁德把拴着三条猎狗的链条绑在了跑车后面。
跑车猛地发动,油门轰响,三条狗不安地轻轻拽动脖子上的链条,然后紧接着,跑车开始加速,三条猎狗跟在跑车后头狂奔,到最后力所不逮,被拖行了数百米,四肢血肉模糊。
他看着三条狗吐着舌头伏在地上喘息,四肢无力地摊开,地面上满是血迹,付仁德从车上下来,看了眼情况,拍手称赞道,“不愧是纯种的猎犬,这样都还活着。”
“您不能这样,要是老爷还在世,他……”他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把三只猎狗揽到自己身边护着。
“张伯,什么人说什么话。别忘了,你不过是我的一个下人。”付仁德猛地冷下脸,转身进了别墅。
他把三条猎狗安放在了付仁德买回来的三间狗舍里,用清水把狗爪子清洗了一遍,上了药,三条猎狗发出呜呜的哀叫,湿润的黑色鼻头不断蹭着他的手背。
第二天,他去狗舍那儿看狗的伤势,却只看到了一滩新鲜的血迹,他在后院里找到了他的狗,付仁德把火炮塞进狗的耳朵和嘴里,只听砰的爆裂声,狗应声倒下发出痛极的哀叫。他的妻女则在边上兴致勃勃地看着,笑着,付仁德更加起劲。
他捏紧了拳头,冲上去打掉付仁德又要塞进狗嘴里的火炮,付仁德笑了,“张伯,不就是三条畜生么,犯得着这样?”他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火药搓干净,带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回了别墅里。
被付仁德这样虐待,前一天还神采奕奕的三条纯种猎犬现在奄奄一息地卧倒在地上。他带着这三条猎犬去了兽医院,然而狗的伤势太重,就连兽医都无法治疗,最后他只好用自己的修为精气替这三条猎犬恢复伤势。
狗在付家住下了,也许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三条畜生和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撕破脸皮,付仁德没再做出虐狗的事情来。
也许是受过他的精气滋润,三条狗被他养的毛发精亮,仅一周就生龙活虎起来,天天围着他转。后来天逐渐冷了,三条狗就围在他的脚边蜷成一团给他当暖炉。
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付仁德不知道哪儿听说的,说是冬天吃狗肉大补,壮阳滋肾,便把主意打在了他的三条狗身上。
于是在他出门的一天,付仁德把狗捉来做了炖狗肉,三条狗,做了整整五大锅,等他回来到处找他的狗的时候,付仁德端了一碗狗肉来,说道,“别找了,我还给你留了一碗。”
张伯回忆到这儿便停下了,他看着殷扬,说道,“我本想让他们也尝一尝被车拖行、被火炮炸开、被热锅烹煮的滋味,不过这几天付仁德恰巧得了一条红鱬,我便将计就计。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发臭,这般刑罚也算得上对得起我那三条狗了。”
殷扬看着张伯露出笑容,轻轻叹息一声。
“既然付仁德已经得到报应,付家小姐和夫人并无大过,如今这点小惩戒已经足够,不要再犯杀生了。”殷扬道。
张伯苦笑一声,“大人既然已经把我布下的阵拆了,我又能做什么呢?张权任凭大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