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冬郎这样儿,周子瑜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不都忍五年了吗,怎么就忍不住非要说出来呢,还偏偏选在了这个当口,今儿冬郎可是连着被小侯爷刺激了两回,自己这时候劝他,不吝于火上浇油。
想到此,忙道:“那个你别恼,我这不是看着着急吗。”
见冬郎稍稍冷静了一些,又忍不住道:“再说,就算你阿姐受了委屈,怎知你姐就想你为她报仇,说到底这男女之间的爱恨外人如何能体会,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就算你是嫡亲的兄弟,也不好替她做什么吧,更何况,你想怎么报仇,想杀了他?且不说他身边有多少高手侍卫,就算你跟他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你能杀的了吗,要说扳倒侯府那就更难了,□□都许了他梁家公侯万代,你一个新科状元能扳倒这样的侯府吗,你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参他,可你又能参他什么,这几年他几乎不大出府,品性也并不瑕疵,若翻前账,倒是能参他一个依仗权势强抢你姐,可如今你阿姐,玉氏大娘子的名位已进了梁氏族谱,你再参他,到了皇上跟前儿也不过当你们姐夫跟小舅子之间闹着玩呢,不止不会惩戒,或许还会劝和,所以说,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何苦来的。”
就如周子瑜所说,他都想明白的事,冬郎又怎会不知,只不过一想到阿姐为了自己受尽委屈折磨,他就恨,恨梁惊鸿也恨自己,恨梁惊鸿见色起意胡作非为,更恨自己为何非要来京城进学考功名,若他不进学不考功名,留在燕州府做个蒙学先生或走街串巷的货郎,哪怕种地的农夫也好,就算日子清苦,不能光宗耀祖,至少阿姐活着,自己能时常去瞧阿姐。
如今呢,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又去何处找寻?冬郎其实心里明白,只是掩耳盗铃的不想理会罢了,今儿被子瑜当面点破,又气又愤又悔又恨……种种情绪裹成一股火气,蹭的往上冲,忽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隐约听见子瑜慌乱的声音:“快,快,回府,同贵儿你别跟着了,快去太医院,不,不行,太医院那些人最是势利,你去了,怕是不买账,去蓝府找蓝琠,他跟太医院的院判刘宝生有交情……”
周子瑜本来想着,借此机会把事儿捅破,或许冬郎就想开了也不一定,毕竟都是亲戚,总这么剑拔弩张的算怎么回事儿呢,更何况如今冬郎得圣上看重,跟小侯爷同朝为官,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避也避不开,若是每次见了都跟仇人似的,岂非让别人看了笑话。
哪知,冬郎如此气性大,竟然直接晕了,抬回府,太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折腾了一溜够才醒过来,人是醒了却整个人呆愣愣的,像是七魂少了三魄,为此,蓝琠把自己好一顿数落,可自己也冤啊,他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好不好。
周子瑜颇有些郁闷的回了家,问了管家知道老爹没家来,方松了口气,往上房来给他娘问安。
看见儿子叶氏夫人颇有些稀奇:“怎的这个时辰就家来了。”
周子瑜不满:“让您说的我好像成日不着家似的。”
叶氏夫人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莫非我还冤枉你了不成,你说说自打我跟你父亲进京,你在府中待过几日,不是出去应酬吃酒,便是长在状元府里,若非知道你是我亲生的,差点以为你改了姓玉呢。”
周子瑜郁闷的道:“我可不姓玉,姓玉的都是拧种,认准了一条道,哪怕是瞎道也是十匹马拉不回来。”
叶氏夫人微微一愣,打量儿子,见他神色不对,不禁道:“你们不是一直最好吗,怎么这是打架了不成。”
周子瑜:“您老当我们还是小孩子呢,就算五年前我们也没打过架啊,就是今儿去玉佛寺散心,可巧在山脚下碰上了舅舅,见两人闹得僵,我便嘴快的劝了几句,谁想把冬郎气晕了。”
叶氏唬了一跳:“怎会晕了,可请了太医诊治?”
周子瑜点头:“请了太医院的刘宝生,扎几针吐了口黑血人就醒了,刘宝生说是郁结已久,加之急怒攻心,一时血气上头。”
叶氏这松了口气,不禁数落儿子:“你也是,既知他的心病,何必还拿话刺他。”
周子瑜冤的不行:“哪是我刺的,还不是舅舅,往常就算碰上,只当没瞧见便过去了,也不知今儿怎了,竟跟冬郎搭了话,舅舅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对上冬郎哪有什么好话,两人又彼此看不顺眼,针尖对麦芒,哪能有好儿,这不就闹成了这般。”
第189章怎么来的儿子
叶氏:“你舅舅倒是说什么把状元郎气的这般。”
周子瑜挠了挠头:“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撂了几句狠话,说冬郎恨他弄死他,怎么着他都接着,可要是舅母跟前儿得收着,不然没他的好果子吃。”
叶氏愣了愣:“哪来的舅母?”
周子瑜:“您老怎么糊涂了,还能是哪个舅母,不就是冬郎的阿姐吗?”
叶氏目光闪了闪:“这人都没五年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来做甚。”
周子瑜:“可是说呢,舅舅简直是没事儿找事儿,我瞧他就是看冬郎不顺眼,成心找茬儿,都死了,还提什么收着不收,也莫怪冬郎气成这样,搁谁心里也过不去啊,要我说,亏得我那舅母死的早,若是活着,眼瞧着丈夫跟亲兄弟掐成这样,得多糟心啊。”
叶氏喝道:“胡说什么呢?”
周子瑜:“我可没胡说,您老是没见当时的境况,两人一个说的比一个狠,这哪是姐夫跟小舅子,分明就是八辈子的仇人,人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难处的紧,我看这姐夫跟小舅子也不遑多让。”
叶氏瞟了儿子一眼:“难不成你想讨媳妇了,这是给我打预备呢,你尽管放宽了心,只你娶的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做什么为难人家。”
周子瑜忙摆手:“你老可别误会,我没那意思。”
叶氏叹了口气:“你也不小了,你不想考科举走仕途,非要做生意,我跟你父亲可是应了,这婚姻事上总不能再让我们着急了吧,你是单传,周家也得传宗接代。”
周子瑜:“要说传宗接代,舅舅这般守着个灵位过,侯府的老太君也没见着急啊。”
叶氏白了他一眼:“老太君何等修养,着急能让你瞧出来不成,你也不想想若真不着急,前些日子为何带着各府女眷闺秀们往西郊的别院里去。”
周子瑜:“听说是听闻舅舅别院里花开的好,老太君带着一众女眷们去赏花看景逛园子去了。”
叶氏:“侯府里什么奇花异草,好景致没有,偏偏大老远跑去西郊做什么,跟你说这是娘娘的主意,让老太君多带些闺秀们去,万一你舅舅瞧上了,岂不都省心。”
周子瑜:“娘娘这主意倒是好我,可惜舅舅不买账也白搭,听说西郊的别院里清一色的小厮侍卫,至多有几个婆子,年轻的丫头可是一个都见不着,瞧意思舅舅是打算一辈子守着灵牌做鳏夫了,别说什么闺秀就弄个仙女来也没用。”
说着忽然探身往他娘跟前儿凑了凑,神秘兮兮的道:“我这舅舅以往可是有名儿的风流浪荡,遇上舅母,就成了个痴情种,冬郎也常说他阿姐是这世上最好最美的女子,母亲见过真人,到底到是一位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听儿子提起皎娘,叶氏微有些出神,皎娘自然是美人,可要说倾国倾城却也未见的,不说整个南楚,就是京里这些名门闺秀,就有不少出挑的,更不消说宫里,内宫之中燕肥环瘦,着实有几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即便皇后娘娘当年可也是艳冠群芳,只是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外人见不着罢了,其实也不用看,只瞧梁惊鸿的容貌,便知一二。
所以说惊鸿这样的身份,什么美人未见过,也没见对谁多看一眼的,偏生就瞧上了皎娘,皎娘就算生的美,也称不上绝色,可惊鸿就是稀罕的不行,人死了都撂不下,真真是前世的冤孽。
周子瑜见自己母亲,神色变了几变,却始终未开口,不免道:“难道真是仙女?”
叶氏见儿子一脸好奇,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忙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你舅舅那性子可是半分都容不得。”
周子瑜翻了白眼:“您老想哪儿去了,我就是常听冬郎说他阿姐多好多好,舅舅又这般疯魔了般惦记着,有些好奇罢了。”
叶氏:“好奇也不成。”叶氏想起燕州府的潘复,还有潘明成,哪一个都没落下好啊,只干系皎娘,梁惊鸿可是六亲不认的,遂又叮嘱了儿子一番。
周子瑜真觉母亲想多了,这都哪跟哪儿啊,遂忍不住道:“您这可是瞎操心呢,别说我没有的那样的歪心,就算想,人都死了,面儿也没见过,往哪儿动歪心去。”生怕母亲越说越离谱,忙从上房告退了出去。
旁边的周妈妈道:“夫人也真是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少爷可是难得家来呢,更何况少爷的话也在理儿,人都没好几年了。”
叶氏:“我不过是提醒他罢了,再说世事无常祸福难料,你怎知没了人不能回来。”
周妈妈心中一跳:“夫人是说玉娘子……”顿住话头半晌才接着道:“不是说小侯爷往南边去了吗,真要是……小侯爷哪可能回京。”
叶氏:“惊鸿虽性子霸道,却是个极靠谱的,拿不准的话绝不会出口,你也听见刚子瑜说了什么,你想想以惊鸿的秉性,怎会忽然跟状元郎说那些话,之前便状元郎屡次寻他的麻烦,他何曾理会过,今儿却撂下狠话让状元郎收敛,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妈妈:“夫人是说小侯爷找着人了,那为何从南边自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