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过去了五年,皎娘也不信他会变了性子,让梁惊鸿守礼规矩简直可笑,这不就要原形毕露了。
皎娘微微蹙了蹙眉:“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微发颤,脸上也流出几分戒备之色,这戒备之色如兜头一盆凉水直浇下来,浇醒了梁惊鸿。
他回过神来,并未立刻走过去,而是仍倚在隔扇边上,笑道:“我能做什么,就是想跟你说,皇上允了,待准备妥当,便可启程回燕州府了。”
皎娘一听,哪里还顾得上戒备,顿时欢喜起来:“当真?”
梁惊鸿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皎娘啊,便我有千万般不好之处,却何时哄骗过你。”
皎娘心道,亏得他脸皮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岂止是哄骗过自己,在燕州的时候,嘴里何曾有过一句实话,只不过若点出来,便成了打嘴架,且,皎娘非常清楚,若论无耻不要脸,自己再投八次胎恐也赶不上梁惊鸿,且自己越是计较,他越高兴,如此,岂非正中他下怀。
对付这厮,不搭理最为妥当,想到此便不理会他,低下头接着绣自己的花。
梁惊鸿本想勾着她跟自己多说几句,谁知干脆不理自己了,遂有些讪讪,不过他梁惊鸿是谁,在皎娘跟前儿何曾在乎过脸面,她不搭理自己,自己上赶着她说不就得了。
想到此,便自顾自的走到皎娘对面坐下,探着脑袋去瞧她手里的花绷子,见仍是上次绣的那个五福捧寿,这种花样儿子,大都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像皎娘这样的年轻媳妇子,多喜欢绣那些时兴花样儿,瞧着像个鞋帮子,这样的花色皎娘穿实在不搭配,便道:“宫里御绣坊有时下最新的花样子,回头我让人去要些来,绣在鞋帮子上才好看。”
皎娘道:“这不是我穿的,是给韩妈妈绣的,也不着急,过年的时候才穿。”
梁惊鸿颇感意外,韩妈妈一向最疼皎娘,生怕她累着,在燕州的时候便常劝她少做针线,以免劳心费神,又怎会让皎娘帮自己做鞋?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年的时候,可不正赶上祖母过寿吗,南楚自来便有新媳妇头一年过门给婆婆做寿鞋的习俗,虽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亦不能免俗,而如今侯府,自己母亲早逝,只一个祖母在,这新媳妇的寿鞋自然便该呈给祖母。
韩妈妈是怕到时皎娘失了礼数,这才谎称自己要穿,劳烦皎娘给她做鞋,也是用心良苦了。
梁惊鸿心知这桩事自己万万不能拦,却又怕她做起针线来没个完,便道:“既是年上才穿,日子早呢,也不用如此赶着,这会儿日头落了,绣花伤眼睛,明儿再绣也不晚。”说着并不等皎娘答话,便冲窗外喊了声摆饭。
刚梁惊鸿一进来,韩妈妈便带着屋里伺候的人出去了,因她知道,只六爷跟皎娘在屋里的时候,最不喜跟前儿有人。
虽出去了却并未走远而是立在廊下,听六爷吩咐摆饭,这才吩咐下去,唤了婆子打水进去伺候着皎娘净了手,刚要让婆子把水盆端下去重打新水进来,不想六爷摆摆手:“何必还重新打水这样麻烦。”说话儿间就着皎娘用剩下的水,洗了手脸,擦干了水渍,抬头却见皎娘满面通红,不免好笑,开口道:“皎娘,你脸怎么红了?”
皎娘别开头去不理会他,可那红霞却并未退去,而是缓缓蔓延,即便她扭着头,也能瞧见勃颈处透出隐约的红,连耳朵都是红的,似外面暮色中浅浅晕开的晚霞,美的惊心动魄。
梁惊鸿不由有些看呆了,到底还是韩妈妈咳嗽了一声方回过神来道:“有件事需的你知道,这次回燕州府,四皇子五皇子也跟着去。”
第214章乌泱泱上百口子
皎娘惊诧的看向他:“皇子?”对于皎娘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皇子比那天上的云彩还远,即便皇后娘娘对自己颇为和善,可那侵在骨子里的母仪天下,依旧令人难忘,而那不过一面,也没说几句话,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跟皇子一同回乡。
梁惊鸿端详着她的神色,便知她想的什么,遂道:“寿哥儿如今便是四皇子五皇子的伴读,虽三人见面不久,却极是相好,听说寿哥儿要跟咱们回乡省亲,便也要去,本来我也不想应的,谁知皇上却说,两位皇子该当出去游历一番,见识咱们南楚的大好河山,正巧这次咱们回乡省亲,索性就带了他们一起,不过,你莫担心,我已让人备了两艘船,让寿哥儿跟他们在一船,不会扰了咱们。”
皎娘听着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暧昧,不禁垂下头道:“你瞧着安排便是。”
梁惊鸿笑眯眯的道:“你放心,我必会安排妥当。”
只不过梁惊鸿也未想到,这次回乡省亲除了两位皇子跟寿哥儿这个拖油瓶,连老太君也非要跟去,任梁惊鸿苦口婆心怎么劝都没用。
老人家就认了死扣的要跟,梁惊鸿没辙了,只得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秦妈妈,秦妈妈不免好笑,这事儿本就在情理之中,老太君盼着曾孙子盼了多少年啊,眼瞅着小侯爷不续娶也不纳妾,这辈子都没了指望,哪想忽悠一下从天上掉下来个粉妆玉琢的曾孙儿,小家伙生的俊,嘴还甜,又孝顺懂事,能不稀罕吗,如今是一天不见都受不得,这要是回了燕州府,来回少说得俩月,俩月见不着宝贝曾孙儿,老人家还不想坏了啊。
故此,这才执意要跟去,再说除了寿哥儿还有两位皇子呢,那可也是老太君嫡亲的外孙子,要是都去了燕州府,岂非一个都见不着了。
故此,怎么都要跟去的,想到此,笑道:“老太君虽有了年纪,身子骨倒也硬朗,前儿太医院的刘医正来请平安脉,还嘱咐让多活动活动,再有,如今眼瞅就入夏了,燕州府地处北境,听闻凉快的紧,老太君去哪边避避暑也好。”
老太君点头:“说的是,就许你东跑西颠的游历天下,祖母就得守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动都不能动,这可是哪来的道理。”
怪不得人都说老顽童老顽童,这人老了果真就成了孩子脾气,他祖母多大年纪了,难道还想跟年轻人一样游历天下不成。
老太君执意要跟,梁惊鸿说什么拦不住,只得去宫里禀了帝后,因担忧老太君上了年纪,路上万一有个病什么的,遣了太医院的刘医正随行,皇后娘娘还另赐了不少东西让梁惊鸿带去,说这是皎娘头一次回门,礼数上不能轻慢了。
可见姐姐是喜欢皎娘的,连带的对寿哥儿那个小拖油瓶都极好,这对于梁惊鸿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他先头虽也知道早晚姐姐跟老太君都会喜欢皎娘,毕竟皎娘那么好,却未想到这么快,皇后娘娘是自己虽亲的姐姐,老太君是最疼自己的祖母,她们能接受并喜欢皎娘,令梁惊鸿从心里欢喜,如此,只要自己跟皎娘夫妻恩爱,便一家和乐了。
老太君出行,便更要周全,毕竟这一去一回的少说也得俩月,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平日里惯常使唤的都得带去,足足装了二十个箱笼,浩浩荡荡的运到了码头上,不知道的还当谁个大户人家搬家呢。
这边一顿折腾,侍郎府那边自然瞒不住,叶氏跑了来说自己在燕州府住了好些年,这一来京里怪想的慌,正好老太君去,她索性也搭个顺风船,一并跟了去,路上能陪着老太君说话解闷,到了地儿还能当个向导,给老太君说说那燕州府的山川风物,民俗故事。
老太君本来就喜欢热闹,加之叶氏伶俐颇合她的心思,岂有不应的,笑道:“那敢情好,也省的麻烦惊鸿那混小子,让我这老人家讨他的嫌。”这话听着有点儿酸,叶氏抿着嘴笑,想是见梁惊鸿日日在皎娘跟前儿打转,老人家吃味了。
其实老太君之所以答应叶氏跟去,其中是有缘由的,当初梁惊鸿强娶皎娘,下定做媒的可都是叶氏以表姐身份出的头,如今这头一回会亲,叶氏这个媒人若不在便有些失礼了,虽老太君并未明说,可叶氏是什么人,一早就听出话音了,也不禁暗暗替皎娘高兴,虽说老太君嘴上埋怨着惊鸿,却已从心里认定了皎娘这个孙媳妇,加之皇后娘娘哪儿也赐了礼物,便相当于砸实了皎娘侯府大娘子的身份。
这次回乡省亲之后,想必再无人敢提及皎娘的出身过往,或许老太君皇后娘娘如此快的接受皎娘,是看在寿哥儿的面上,不想寿哥儿这个侯府的小世子受一丝一毫委屈,也或许是无奈之举,毕竟也拧不过梁惊鸿,不接受也得接受,还不如干脆做个圆满。
不管原因为何,都是大团圆的好结果,叶氏也终于松了口气,如此,把积压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对皎娘的愧疚也能散了。
叶氏脚步轻快的去回侍郎府收拾行李,刚到府门外,便见旺儿正指挥着人往马车上搬箱笼,见了夫人忙上前行礼,叶氏摆手:“这是做什么呢?”
旺儿忙道:“四皇子五皇子要去北地游历,皇上点了状元公随行,大公子也一并跟去,让奴才收拾行装先搬去状元府,明儿一早一并运到船上去。”
叶氏倒未想到,不禁道:“状元郎是四皇子五皇子的先生,子瑜去做什么?”
旺儿:“这个倒是听大公子说了,皇上有意开通跟北国的商道,往后咱们南楚的商号都能开到北国去,那燕州府临着北境,正好去瞧瞧,玉生烟的蓝东家这次也去。”
叶氏不禁哼了一声道:“我看做生意是假,去玩是真吧。”她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京里几乎天天跟玉生烟的那位蓝东家还有冬郎在一处,那两个人都去了燕州府,他如何能在京里待得住。
旺儿可不敢说什么,却见一顶官轿停下,周青臣从轿上下来道:“让他去,男儿志在四方,总在家里待着能有什么出息。”
叶氏上前,夫妻见了礼相携进府,方道:“老爷当真让他去,他可是去开商号做生意的。”莫怪叶氏如此,她深知丈夫不喜儿子经商,当年应允也是出于无奈,依着丈夫的心思还是想让子瑜入仕。
周青臣道:“子瑜于经商一道上确有天赋,之前我不同意他经商,是觉着商人满身铜臭,终不能登大雅之堂,而如今皇上要打通南北商道,之于子瑜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丈夫一提,叶氏便明白了,是了,这入仕谁规定非要走科举呢,如今皇上要打通商道,必要用人,只要子瑜真有才能,未必没有机会,更何况子瑜跟冬郎相交莫逆,冬郎如今既是天子宠臣,又是皇子们的先生,还有皎娘这个侯府大娘子的姐姐,寿哥儿这个将来必要承爵的外甥,加之他自己才能卓绝,不用想都能知道日后如何,子瑜跟着冬郎也必然有好前程。
叶氏如今越想越觉着,皎娘实在是自己一家子的贵人啊,若不是因为皎娘,自己也不会帮着惊鸿谋算皎娘,把她兄弟冬郎送到京里进学,冬郎若不进京,就认识不了子瑜,更别提相交莫逆了,自然也没有后面这些机会了,可见人的境遇祸福当真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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