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都运到破土窑去,开窑烧砖瓦,一是给大家伙修补房屋,二是把沿街的房子都修成夹壁墙,这样才最保险。”
“你说咋的就咋的。”二虎子很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着头,“谁让俺就服你呢”
“呵呵,有田,你和紫鹃啥时办事哩”小全笑道:“咱两家先挖通吧,然后俺天天晚上钻过来听动静。”
“什么人哪”孟有田被气乐了。
地道战中国自古便有,宋、明、清都有记载,但近代抗ri战争中被我们的先辈发挥到了及至,也是被逼得实在没招儿的无奈之举。地道战的前身是河北平原抗ri根据地的道沟地道战,但当时还不普遍,也不完善。
直到一九四二年鬼子大扫荡以后,斗争环境异常残酷。为了便于我军民坚持平原对敌斗争,根据几年来开展道沟地道战的经验,在广大平原地区领导军民进一步开展了地道战。
初期的地道主要是为了我地方干部隐蔽斗争,在一些党员或“堡垒户”的住宅院内,挖掘能容纳一、二人的小地洞。虽然这种地道在反“扫荡”中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很不灵活,一旦被敌人发觉,没法躲避。为了使敌人不易发现洞口,就逐渐把洞口加以改善或挖两层,或修两个洞口,或把两个洞连接挖通。这样,虽有了一定的灵活xg,但它只能作为临时藏身躲险的处所。
到了一九四三年,地道战才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在一些地方,逐渐形成了房连房、街连街、村连村的地道网,形成了内外联防,互相配合,打击敌人的阵地。在残酷的战斗中,地道不断完善,洞口伪装巧妙,还修筑有陷阱、埋设地雷、插上尖刀,或者在洞内挖掘纵横交错的棋盘路;为了防止敌人用水、火、毒破坏地道,还在洞内设有卡口、翻板和防毒、防水门,或者将地道挖得忽高忽低、忽粗忽细、并且设有直通村外的突围口。这样,地道便成了进可攻、防可守、退可走的地下堡垒。
关于是否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开挖地道的主张,孟有田是没有犹豫的。虽然大家伙此时心气很高,但他们并不了解抗ri战争的艰难和残酷,工作推进还有困难。但他也知道要想挖成地下堡垒,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上轿现扎耳朵眼是不赶趟的。难道非得被逼无奈,难道非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才会想到地道的好处吗
三个人收拾完身上,走上了大街,便听到一阵奇怪的敲击声,转过街角,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黑瘦少年,手里拿着两个牛胯骨,边敲边唱,“改了朝换了代,清朝过了是民国,富人还穿绸和缎,穷人光脚当鞋穿,各位老少听我唱”
少年腋下还挟了根竹杆,后面跟着个中年瞎子,乱蓬蓬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肩上一边背着褡子,一边是个二胡,左手握着竹杆,还提着面小铜锣。少年唱完,他就铛铛的敲上几下,朗声说道:“列位,我们来到宝地,今晚在村头庙门口唱两段,大伙赏耳啦。请父老乡亲们赏点吃喝,帮点盘费。”
两个人边唱边说,在村里街上走了一圈。
“咱吃完饭去看热闹,好长时间没有说书唱曲儿的来了。”小全是年轻人,就难免好新奇,好热闹。
“嗯”孟有田很随便地点了点头,望着远去的两个卖艺人的背影有些狐疑,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三章说书人
听书长智,看戏乱心。在缺少娱乐的年月,百姓们可能并没有这样的认识,所以,哪怕是很烂的表演,也会吸引很多闲下来的村民。
吃过晚饭,孟有田便和小全等人来到了关帝庙。这里已经点起火堆,青烟缕缕上升,人们已经围了一圈,里面是孩子,后一层是或蹲或坐或站的大人。
和熟人打了招呼,孟有田随便找了块破砖头一坐。杨荆云夫妇和几个青年学生也来了,秦怜芳等女生和几个在村里刚相熟的姐妹聚在一起说笑,几个小孩则象个猴子似的东窜西窜,嘻嘻哈哈的打闹着。
那个瞎子已经安排就绪,那个少年敲起小鼓,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小孩不懂事,马上遭到了大人的喝斥。
瞎子先冲人们作了个揖,说道:“承情大伙帮助,俺们一定多唱几曲,答谢诸位的恩情,俺先唱个十二月,然后开唱小尼姑下山。”
咚隆一声弦响,瞎子坐在一个破木头墩子上开口唱了起来:“正月里来锣鼓敲,敲的穷人好心焦,人家开心看热闹,咱要上工谁照料,穷呀,穷人,穷心焦。二月里来龙抬头,咱粘在土里把苦受,驮土扬粪风沙灌,地主吃饼裹大肉,咱呀,带的是窝窝头。”
“三月里来是清明,大家小户通上坟,爹的坟头在沙岗,不死也是当长工,点着纸来叫一声。四月里来四月八,娘娘庙里送娃娃,人家有钱为儿女,咱给人赶着毛驴紧蹦达,送咱娃娃谁养呀”
“五月里来是端阳,地主吃粽还蘸糖,咱晒暴头皮去锄地,肚里咕噜饿断肠,送来的饽饽掺粗糠。六月里来麦秋忙,雪花白面东家尝,摸摸头皮赛火锅,地主拿扇歇凉凉,咱务工半年也吃不上。”
“七月里来是过半年,麦子打得堆成山,大囤满来小囤流,粒粒麦子是人油,穷人可有个啥落头。八月里来月正明,穷人受苦谁心疼,财主团圆吃瓜果,长工分了角月饼,月亮照窗守牛棚。”
“九月里来刮北风,霜降一过就立冬,财主是皮袄套坎肩,咱穿汗衫没人缝,没钱的人儿受苦穷。十月里来十月一,家家户户送寒衣,活着的穷汉挨着冻,死去的人儿管他哩,冻得俺浑身起鸡皮。”
“十一月里大雪飘,四个忙季过去了,地主没活不用了,穷汉回家把炕烧,工钱没支倒欠不少。十二月里整一年,一年到头多可怜,媒婆前来打门环,俺隔着门缝看了看,俺呀,今年是没赚一文钱。”
曲子唱完,人们有叹气的,有哄笑的。老赵头儿站了起来,对瞎子说道:“咱这穷乡小村,盘费是没有,吃喝也得将就,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
“不敢,不敢。”瞎子拱了拱手,“有口吃喝就足感盛情,天下穷人都一样,哪来的余钱呀俺眼瞎心不瞎,什么事情可都看得明白。俺再给大家唱个小尼姑下山,请各位赏耳。”
孟有田微微眯起了眼睛,轻抚着额头,刚才瞎子一拱手的时候,他看到了瞎子手腕上的一点刺青,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连瞎子唱的什么也没听清楚。
有人端来了烧开的热水,瞎子的褡裢里你一块饼我一块糕的塞得挺满,还有好心人从家里端来了热乎乎的稀饭和下饭的咸菜。瞎子和少年连连称谢,眼见天sè已晚,两个人决定在关帝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赶路。
孟有田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个瞎子,他已经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但却佩服此人的化装技巧,只是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来到十里村干什么
gu903();人群慢慢的散去,孟有田转了一圈,拿了瓶土酒,自己一个人又来到了关帝庙。庙里地上的火堆只剩下了一些余烬,瞎子坐在耳房的门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拔动着琴弦,发出铮、咚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