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铁蛋简短说完,孟有田眨了眨眼睛,说道:“大腿被鬼子的子弹穿了个洞儿,子弹没留在里面,那咋会死人呢”
“肿这么高”铁蛋哭丧着脸用手比划着,“还流黄水,人烧得滚烫,大夫说怕是过不了明天。”
伤口发炎了,来针抗生素孟有田轻轻一拍脑袋,青霉素研没研制出来还不太清楚,就算有了,在这偏僻地方,就算真拿黄金去换,也搞不到啊这他娘x的,真没招儿了,只是去见将死人一面
“有田哥,咱快走吧,四爷昏昏沉沉叫了你的名字,说不定有啥事交代呢凤姐说你可能是贵人,上次在良岗庄讲的那故事还能救人呢”铁蛋见孟有田在地上直转磨,不禁急着催促道。
讲故事孟有田忽地停下了脚步,翻着眼睛想了想,啪地一拍手,有了。要不怎么说没事得多看看书,阅历就是财富呢没看过唐朝好男人能知道这种神奇的办法吗当然不能,虽然最后的效果还不知道,但孟有田已经决定要试一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话虽不好听,可就是这么回事。
“你在这等着,俺去取点东西就跟你走。”孟有田说完转身就走。
“有田,俺陪你去。”小全不放心地说道:“俺去牵黑骡子。”
“也好。”孟有田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们就在这会合。”
风在耳旁刮着,纷纷的雪片,不是迎头飞来,而是他孟有田的左边,灌进他的颈项。他缩了缩脖子,将领子向上拉了拉,努力在风雪中定神观察。原来不是风转向,而是道路转了方向。再向周围望望,眼前一片白茫茫,除了路旁的树木,看不到一点光亮和一户人家。
“一只耳”跑得很稳,但速度却比不上铁蛋骑的战马,小全骑着黑骡子也同样快不起来。孟有田看到铁蛋不时回头瞅,显得心中焦急,但也只能如此而已。其实孟有田何尝不心急,可他的骑术一般,马也一般,也只能这样向前奔驰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前面出现了几点灯光,越来越大,模模糊糊的土门村在茫茫风雪中进入了孟有田等人的视线。铁蛋叼上了一个哨子,吹出特定的节奏,三人一路顺畅,直接驶进了村里。
在村口,孟有田看见暗角动了一下,匆匆一眼,象是个雪人。其实这是九龙堂的岗哨,在这大雪天里,他并不去打掉身上的雪,因为一打掉又落上了,反倒容易化,还不如任凭雪一层层披在身上好些。
马匹停在了一所大院落的门前,铁蛋翻身下马,招呼着孟有田和小全走进大门,往右手旁门里一拐,把牲口牵进马棚,三人走进了北厅。
地上的雪踩在脚下嗄吱作响,孟有田拎着一个用棉被包裹起来的木盒子,心中有些忐忑,既怕来晚了,又怕这东西的效果无法保证。
还未进厅,便听见柳凤焦躁的声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瞅着不成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用刀子剜掉烂肉不就成了。”
“大小姐,四爷的伤口不正,咱不敢动刀子。”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若是有洋大夫,或者留过洋的大夫,他们的手艺兴许可以。”
“洋大夫,留过洋的,现在到哪里去找”柳凤急道:“你不是说四爷很难挺到天亮吗,就是现在去找,也不赶趟啊俺已经派人去教爹回来,可这大雪天,怕是这可咋办”
第一百三十九章有些暖昧的扭打
这话倒说得实在,如果是动外科手术,当然不是中国土医生的强项。孟有田稍微放轻松了一些,现在肖四爷还活着。
三个人进了北厅,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柳凤紧皱着眉头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来回走着。
“孟小子,你来了。”柳凤抬头见是孟有田,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说道:“快跟俺进去看看吧,四叔昏迷前还想着你来见上一面呢”
哦,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跟着柳凤进了里屋,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肖广和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柳凤的两个侍女正换了肖四爷额头上的湿毛巾,又将一个小碟子里的酒点着,用手蘸着往四爷的胸脯、腋窝、肘窝抹。这是民间降体温的土方,孟有田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般点着小碟子里的烈酒给他擦拭的。
“刚才四爷烧得说胡话,让大当家的小心。”灵儿用衣袖擦了把头上的汗,向柳凤报告道。
柳凤嗯了一声,面sè沉重地望着肖广和,但话却是对孟有田说的,“四叔一直挺看重你,清醒时还说过要和你说要紧事儿,可现在你好好看看四叔吧”
孟有田没吭声,看了肖广和一眼,伸手探了探体温,果然烧得烫人。他又注目在肖广和的伤口上,伤口又红又肿,象个小孩子的嘴巴,脓水不时渗流出来,被两个小丫头擦掉。
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也就只好试试咱的蛆疗,可这话该怎么说呢孟有田呲牙咧嘴地偷看柳凤,这位姑nǎǎi是关键,只要她说成,那就没人敢阻拦了。
“你瞅俺干啥”柳凤看见了,立着眉毛问道:“有啥话就说。”
孟有田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俺跟你说个事儿,咱到外边说行不”
柳凤横了下眼睛,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孟有田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悄悄放在墙角,也跟了出去。
到了大厅,柳凤停步不前,孟有田四下一扫,还是不行,他径直走到门口,向着柳凤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了厅门,孟有田和柳凤站在廊下,雪还在下着,但风似乎小了,雪片直上直下地落着。
“啥事呀,神神秘秘的。”柳凤有些不耐烦地伸脚踢了下飘到廊下聚集起来的小雪堆。
“那个,是这样的。”孟有田斟酌了下字眼,小心地说道:“要是实在没有治四爷的办法,咱也不能干瞅着不是,俺从书上看了个方子”
“那你不早说。”柳凤不等孟有田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方子,快写出来,让人去抓药配制,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你让俺把话说完。”孟有田对柳凤的急xg子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方子不用抓药,是一些活物,能把溃烂伤口处理干净。四爷的伤口发炎流脓,正如这样的症状。”
“活物”柳凤疑惑地眯着眼睛看着孟有田,“你说清楚,是啥活物”
孟有田沉默了一下,沉声道:“蛆虫,撒上蛆虫把四爷的伤口清理干净”
“混蛋。”柳凤怒气勃发,挥手就是一拳,正打在猝不及防的孟有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