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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 龟蛋 2275 字 2023-10-04

到了晌午,午膳都由安公公命人盛了上来,宴子桀还没回宫,胡璇不由得心里纳闷,找了个时机,悄悄对安公公道:“敢问安公公,皇上他”

安公公微微垂著头,声音轻如细蚊,低声道:“回璇公子,皇上现在人在皇後殿,像是那边儿出了什麽事情。”

胡璇这才点了点头,可是一想到叶纳是西砥国的公主,今天荆云又说起西砥叛乱的事,不由得联想起西砥与宴国相争,叶纳与子桀都背负著怎样的心情相守

宴子桀在朝堂上提起桐西关太守张劲昨夜上的折子。折子上说是莫查和与雷延武荡平西砥内乱,西砥王因兄弟反目气血攻心而逝。如今西砥整兵图志,对宴国来说仍旧是最为担心的外敌。

西砥位於大漠边源的游牧民族,征战对於不熟悉环境的宴军十分不利,加上上阵子宴子桀折损六万强骑,唯今之计也只有调布各路人马加强边境防守,以图休养生息。

一退了朝,宴子桀便见了叶纳宫里的太监在门外守著,说是皇後娘娘也听闻西砥王的死讯,正哭得伤心。

西砥王架崩是大事,宫里有出出入入的宫人在民间带来这些讯息也不足为奇。

这时听人提起叶纳,宴子桀心中便又挂念起她来,想想自己也著实有段日子没去探望她了,便急勿勿的去了她那里。一进了殿门,就见哭得双目红肿的人儿被宫女扶著,颤颤微微的向自己跪拜,心里一颤,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去,一把扶起她来:“梓童,节哀。”

“皇上”叶纳哭得凄凄霭霭,伏进他的怀中。宴子桀自见到她起,每日里见得玲珑娇俏的她笑得如阳光般灿烂,几时见过她这般模样,知道她丧父之痛,心中不免一同伤怀。

虽然宴子桀并未与生父一同生活,待到他逃离胡国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也早已客死异乡,只与几位并不熟识的兄弟相认,但是自幼在宫中与胡珂等人吵闹打架之时,便听人提起自己母亲是被禁足於宫中,生下自己郁郁而终,虽从未见过母亲,可这父母的牵绊、与自己受尽凌辱步步为营的惨淡童年就无形中的扭结在一起,与其说心疼叶纳的丧父之痛,不如说是又勾起了他心底的伤疤。

叶纳痛哭之余,哽咽著忆起儿时父亲的关爱,宴子桀就陪著听她讲,晚膳连劝带哄她才吃了点东西,直到夜入深沉,她才缓缓在宴子桀臂弯中带著泪睡去。

从叶纳宫里出来,已天过子时。听著叶纳讲起儿时琐事,看她面上时时带起神往的神彩,自己心中却也不由得抽痛,若能记起的美好记忆,却当真一直都是有胡璇在身边陪扮他总是温文尔雅的对自己浅笑那样,是不是也像叶纳口中的父亲一般溺爱著自己

浩荡的仪帐队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宴子桀没有让人传报,想是胡璇已经睡了,窗纸上只映出暗淡的灯光。

静静的进了房,果然听到房中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宴子桀悄声走到床边,身心俱疲,却在暗淡的灯光下隐隐看著那清秀的轮廓,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惬意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怕吵醒他,免了洗漱,自己脱了衣服上床并排躺在胡璇身边,轻轻身出手,环上他纤细却骨感均匀的身躯,宴子桀闭上眼,享受身边人带给自己发自心底的安逸感。

晃晃忽忽正要入梦,忽然间感到自己手臂晃动,迷迷蒙蒙睁开眼,却发现胡璇呼吸急促的捉著自己压在他身上的手臂,兀自紧紧闭著双目,额头上溢出的汗水蹭在自己的脸颊。

“璇”宴子桀微微坐起身来,轻声呼唤他。却猛然间觉得被胡璇扣住的手臂剌痛,竟被他的指间抠入了皮肤。

“不不要荆大哥”胡璇的呓语让宴子桀刹时瞠目结舌,他怔怔的的看著胡璇仿佛拼命的挣扎,却不得解救的表情在脸上越发扭曲。

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见到了荆云,让胡璇受了一惊,自己睡梦入酣,便梦到了伤怀往事。他喃喃呓语著:“不、不要这求你啊荆大哥不”泪水在他的紧闭的双眼流下来,他兀自在指尖上加重力气,让宴子桀的手臂溢出血渍,却不知为什麽,那痛却剌入了宴子桀的心。

第十六章

清晨醒来,服侍宴子桀更衣早朝。没像往天一样,宴子桀却更早梳洗完毕,已穿著一身崭新的亵衣,自己在挂配饰物。

“皇上”胡璇忙起了身。昨夜梦境扰了他一夜,疲惫的起身,宴子桀却对他笑了笑:“你要睡就多睡会儿。朕自己来,不碍事。”

因为胡璇总是会因为宫人来侍候的时候二人同在寝殿不自在,所以胡璇在的时候,宴子桀头天都吩咐侍女们不用来侍候,胡璇不给他穿戴,他就只好自己来,这皇上做得也颇为委屈。

胡璇摇摇头,撑身起床,蓦然发现眼前的锦褥上几点血渍。自己身上毫无痛处,错愕的指著那几点血渍,看著宴子桀:“皇上这是怎麽了”

“嗯”宴子桀一幅不明所以的表情,自己系著围领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却比胡璇更为惊讶的抚著胡璇的身子,左看看、右看看,边口中念念有词的道:“你伤到哪里了让朕看看”

“皇上不是您麽”胡璇见他也全然不知,怔了起来。

“这些奴才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朕的床塌也打理不干净一个个的都嫌命长了”宴子桀眉头间几分凛色。

一听到要向人问罪,胡璇就慌了神。宴子桀发起火来砍人不算什麽新鲜事,想追究的心思也全然没了,忙道:“或许是我昨日喝的西贡酒汁,不干别人的事,皇上”

“好了。朕知道了。朕吩咐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事便事,不罚了”宴子桀对胡璇笑了笑,继续著装。胡璇便上前帮他穿衣挂饰。

朝堂之上心不在焉。宴子桀心里便由昨夜阴郁难解。

胡璇为他曾受过的委屈他是感动的。也发觉自己确实不能没有他,甚至沈迷於他。这也许就是一种喜欢、爱意。像喜欢叶纳一样的那种感情。

可是如果当时他为自己卖身是为了自己迫於无奈,那在楚皇宫与楚康帝和雷延武共处那麽久,又是如何说法现在又出了个荆云。自己头上这顶绿帽子,真是戴得够大够威风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

他庆幸胡璇那时候没有死,因为自己毕竟舍不得他。可是这些发生过的事情,却足足让他心里不快活。转而想著自己也夺了他的妻若说心理不舒服的话,胡璇是不是看著自己也是一般的情绪

可是朕是皇上

但是朕又舍不得他

一直别扭了一个早朝,草草了事,心思游离著,便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韩越之的宫前。

於这一点,宴子桀心里也清楚得很:韩越之,是在自己心中璇的代替品,一个只属於自己的代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