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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 龟蛋 2262 字 2023-10-04

曾经的玩弄与毒打,胡璇那凄苦无助却求死不得的悲哀神情,带给了憎恨中的宴子桀多大的畅意,那么今天所还报给他的剌伤便更翻了倍般地让他痛不欲生。那些画面像一支支生满了毒剌的手一般撕扯宴子桀的心,他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告诉自己已经错了、告诉自己虽然错了可什么都晚了他却仍无法让自己在痛苦与悔恨中得到一丝丝的喘息。

“他被朕打得遍体鳞伤不成人形的时候他还有值得你要嫉妒的地方你为什么那般狠心啊为什么就不能对朕说一句真话,放过了他放过了朕啊”指着叶纳,说到后来,宴子桀双膝一曲,跪坐在地上,哑着嗓子垂头低咽。

“皇上皇上”叶纳缓缓地起身,亦是泪流满面,一点点挪身到宴子桀身前,小心的捧起他血淋淋的右手:“是臣妾错了您将妾千刀万剐如果皇上能泄恨随皇上如何处置只是皇上”叶纳小心的用干净的裙角轻柔抚着宴子桀受了作的手:“您不要伤害自己您是大宴江山的倚望、是万民的福衹”

宴子桀缓缓抬头,泪湿的双眼没有了往日精勇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涣散的神情。

叶纳忽然松开了手,站起身来,走到紧闭的殿门前,伸手推开。

清冷的夜风吹了进来,寝殿中的纱帐随冷风飘舞,迷离间看得到深暗无边的天际下,空寂宫院阶梯下远远站着一排排的侍队。

叶纳那沾血的白披风鼓起后现出的明黄袍子,让她在深蓝的背景下格外的亮眼。纤巧的身姿拉扯着衣袂鼓动,好像一朵夜空中静静昙开的淡荷。

她深深吸了口气,含泪的一双妙目看着宴子桀,伸手指向殿外:“皇上年少时忍辱负重、逃离这如囚牢的深宫,布衣起兵、铁马金戈征战沙场,到如今有多少人的尸骨,铺垫在了那通往宴都的路途中如今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兄弟”叶纳指向远处阶梯下站守的侍卫:“他们都等着皇上”

宴子桀由鼻子轻轻哼了哼,站起身来,摇晃著走到门前,关合了大门。

昏暗中,两个人静静相视。

“皇上是为胡璇,才冲入这座城中么”叶纳轻柔的声音传出唇间。

“”是非半年前,一定不是的,可如今再去回忆,宴子桀却动摇了。他闭起眼,睫毛沾的泪湿湿的、凉凉的,让他可以清淅的看到由懂事起,脑海中胡璇的音容笑貌那些曾令他嫉妒的、怨怒的、想要摧毁的、还妄想得到的却都是那么美好美到只要想起,就会魂不付体一般的向往,美到只要想起就会为无情的扯碎时胆肠寸断甚至于因为那美丽、以至自己心底的破碎都那般绝对。

第三十五章

“三日后、朕午门点兵。征讨西砥,不得有误”宴子桀此言一出,原拓瞠大了眼睛,随即扑通一声跪地:“皇上三思”

宴子桀低垂了眼帘,看了看满面不解、却夹杂着焦急祈求之色的原拓,不为所动,依旧沉着沙哑的声音道:“朕说的话,原卿没听懂”

“皇上此行万万不可”原拓跪着挪近了宴子桀:“当初皇上要御架亲征,那是因为西砥虎视眈眈意图进犯中原,实乃下下之策却也再无它方,只得兵戎相见。可如今,西砥已不战自溃。皇上定国不久,万民尚处水火之中,即便皇上有意一统天下,眼前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如今再强行出兵,只会将万民再度推入水火之中,实非明君之道啊”说到这里,原拓明显看到宴子桀面上怒意徒起,却还是坚定地叩首倒地:“臣、冒死,求皇上收回成命”

“原拓”宴子桀由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朕念你一片忠心”说起这一片忠心来,宴子桀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若非他们这班原老大臣一心想要除去胡璇那日天牢二女不平白丧命的话,也许便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不与你计较朕意已决,原卿不必多言,早早退下吧军备之事,原卿多用些心便是”

“皇上”原拓心激动,哪里肯退下,做冒死进谏之势,复又抬起头来,抱拳道:“臣死不足惜臣惜的是大宴的战士出生入死拼下的江山将会毁於皇上一念之间”

“原拓”宴子桀一甩袖子,愤怒得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的伤痛刚刚麻痹,这一动怒却痛了起来,宴子桀咬了咬牙,将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盯着原拓:“朕要扩张疆土,缴灭西砥、手刃雷延武以绝后患,那时再减赋税徭役安定民生,又有何不可难倒原卿有意全权代朕打理国事、朕连发兵征讨,都要得了原将军的亲允方可”

“臣不敢”面对宴子桀砌词狡辩般的咄咄相逼原拓却无半分畏缩,凛然面对宴子桀,几近平静地说道:“皇上发兵西砥,依臣所见,已有三患。其一西砥如今四分五裂,军不聚众一盘散沙,而疆土辽阔、西砥又是游牧民族善骑射散战,皇上要依西砥的步调,分兵多路逐一击破时是凶险万分。而此等行事只会拖长战时,军备不济令民不聊生,此乃其二。再者,自皇上入宴都短短一年,朝野动荡、各城各处仍有旧朝残余势力妄图复国蠢蠢欲动,且皇上难倒忘记了”说到这里,原拓顿了顿:“皇上如何登基的艰险拥护各位亲王的老臣、留守宴都的各位亲王皇上都做如何打算臣以为,现在看来风平浪静无所动作的亲王们,是皇上的大患之首只此三项皇上发兵之行,实为凶险。皇上”

“朕、意、已、决”宴子桀的身子微微发抖,却还兀自咬牙道:“在原卿的心中,或许是这江山最重要。可在朕的心目中,只有自己才最重要原卿,你可听懂朕这番话的意思忤逆了朕意的朕”神色变得狰狞,宴子桀俯下身子,狠狠的说道:“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宴子桀那双凶狠而残酷的眼,原拓还想说什么,却又为其中那抹坚定冷艳的神彩压迫得说不出半个字来,二人就这样相视良久,原拓泄气地叹了口气,垂头道:“臣领命。”

宴子桀缓缓直起了身,神色转向平静:“还有,皇后那边”

原拓若有所思望向宴子桀。

“你派人封锁起来,在朕出征之前,别让她发觉朕要出兵之事”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也别让她觉得出怪异,吩咐好她宫里的人”

“皇上”原拓低声道:“皇上仍是拿不起、放不下”言下之意,即然你已经觉得叶纳不可靠,又何苦为一个女子伤神,不如杀了她的痛快。

宴子桀笑了笑,这原拓当真是不知死活,可这也便是只有他与张劲才会做的事。事到如今,自己才为坐在这龙椅上,仍有人对自己知而无不言感到如此的欣慰当真是红尘催人老。

“朕已经失去了太多”缓缓转身走向内室:“朕累了,要进去休息,你命几个宫人来打扫一番,也早早休息吧”声音渐渐远去,听来那么疲惫无力

荒兀的山岭间一队人马勿忙行于其间,为首的七八个人骑着战马,后面跟上的百余人步行队伍已越拉越远,个个急声息喘,面红耳赤,显然体力不济。

“肖将军,你同肖宁肖远各位由前面山道向北行,往吴城返还”胡璇微微收了马缰,令行速稍缓。

“公子的意思是”

“肖刚将,你还尊我声公子就听命于我”胡璇颇为气急,忽然扯了马缰,向相反的方向提马奔去,来到拖得长长的步兵队伍中,收住缰绳,高声喝道:“众位奔命于西砥,今日一场浩劫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