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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 龟蛋 2321 字 2023-10-04

之后胡璇要去沐浴更衣,宴子桀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嘱咐说你要将朕送的东西佩在身上啊佩在身上他今天这股劲道哪里有半点君王的气势,俨然一块大膏药般讨好的孩子。胡璇都被他念得有些头晕,心底又漾着那股自己已经竭力压抑的波动。所以当胡璇终于得以摆脱他自己进了浴房的时候,脸上虽然微微泛着红,额头倒也仿佛要爆了几根青筋。

终于全身浸在温水中,胡璇方得一刻放松。

这喧闹的一天着实难过。不由得心中也想到,自己尚年幼时,宫中的大小庆典,除了必要的祭典和列席,基本就拉着宴子桀陪在房中躲清闲。

如今细细想来,儿时的宴子桀好动又喜欢争峰头。大概该是十分想要去参加那种宫宴。但又一直不被认同首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该是怨恨与自己守在一处的吧

又细想起,除了陪自己弹琴练字,宴子桀从不曾自己主动弄过一弦一墨,而那时他的心境,也该是比自己不喜喧闹的这种情绪,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璇抬眼看台柜上摆放的拖盘。呈放着为自己新作的彩衫。那块玉佩在昏暗中几乎通透不可见,却又映着房中灯火泛着柔和的光采。

胡璇嘴角牵出一抹寂寞的苦笑。

他只以为自己偏爱玉饰,便说费尽心思讨好自己。又如何知道,在自己眼中,那块早已被他亲手打碎的劣玉,与眼前这块,有怎样的天壤之别

玉质虽劣,却是宴子桀落难途穷之际,唯一的拥有如果它还完壁无缺,那对自己来说,就算有些自欺欺人,也是生命中最为美好一段的印证。而这块宝物,即便价值连城,假如宴子桀现在就冲进来拿起摔个粉碎,怕是也再难惊起自己心底一丝波澜。

他不懂他怎么会懂甚至于想要要求他去懂的人,该是犯了天理不容、大逆不道的罪过。

胡璇拿着一块软巾,掬起水来,借着灯光擦洗自己的身体。垂头入目的,是灯光的映照下,清淅可见的斑驳疤痕。

每一道都是屈辱的记忆,仿佛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过往。触目惊心之余,总有锥心之痛。

胡璇清秀的眉头纠结起来,紧紧闭起双目,努力平息那时不时就会翻涌出来剌痛自己的心绪怎能相守我心中所念所想,你可曾有半点顾念

酒宴将开始,胡珂便由侍卫陪同列席。宴子桀正座,胡璇陪坐于右首,接下来便是胡珂落座在胡璇身边。席间歌舞甚欢,但三人的气氛却颇为尴尬。胡璇和胡珂相视,流露的视情十分亲切,却碍于耳目众多,言语之间总有不便,只是说些嘘寒问暖的话。宴子桀则被风光的晾在一边,他倒几次想亲近胡璇,可与胡珂自幼便不和,胡璇见了胡珂的神情,便再没有自己插足的空档,心中颇是吃味,歌舞也看不下去,只憋着劲吃喝。

行到宴中,宴子桀酒意颇酣的时候,叶纳架临,解了宴子桀颇为尴尬的处境,却也让胡璇与胡珂有了亲近的空间。兄弟两个人借着酒意凑得近了,低声谈笑,神情间皆是十足的欢喜。

久违胡璇发自内心的笑颜,几分醉意的宴子桀此刻看在眼中,竟有恍若隔世之感,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依在叶纳的身边,好几次都看得痴了。

酒宴散后,胡璇与胡珂自是依依不舍,叶纳也知情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寝殿。胡璇小做洗漱去了酒气,便有太临陪送回厢房,宴子桀一早换好了睡袍爬上床塌等着他。

一见胡璇来了,宴子桀命人熄灯拨火,边招呼胡璇过去。

黑暗中,胡璇默默上了床塌,宴子桀便欺身近前亲昵索欢。

这大半年来,宴子桀早已习惯了胡璇爱理不理、仿佛例行公事的架式,但也不知今天是自己酒醉、又或是胡璇酒席间见过弟弟心情愉快,宴子桀总觉得今晚的胡璇,态度十分温软,配和似地由着自己尽兴。一时间胡璇终于被自己打动的情绪飘飘然浮心上心,宴子桀心情大好,尚汗湿着的身躯拥着胡璇一阵温柔亲抚,趁热打铁地柔声道:“璇啊,你别离开朕。你看现在,你能与家人团聚,朕亦一心待你好,咱们这样长长久久下去,你说多好”

昏暗中看不到胡璇的表情,他微微挪腾了身子,轻声道:“皇上以为好的,就是好的吧”那话语中分明夹带着无奈的幽怨之意,与刚刚的温顺承欢截然不同,宴子桀一怔,紧张道:“这是什么话,如今又有哪里不好了”

胡璇沉默。宴子桀却觉得胡璇难得心情好,肯与自己谈到他心事,忙不依不饶地接话道:“胡璇,你说、如今还有什么顾虑又或是你仍记恨过往、嫌朕如今待你仍旧不够好”

“”胡璇叹了口气,缓声应道:“皇上胡璇并非心盲,又怎会不知,朝堂之上,早成众矢之的,亦是皇上的心结。皇上如今待胡璇的心意,胡璇已深感圣恩。但我以男子之身,身居后宫,已遭人非议。皇上又将弟弟留于中宫,胡璇不是不能明白皇上忧心,只是如此下去,怎是长久之计胡璇愿将身前后事尽抛脑后,只安于后宫奉欢君上,但他日弟弟也因此成招致大祸,胡璇又岂能安心”

“”宴子桀几度欲接话,又着实开拖不了,而胡璇此刻话语温婉伤情,将心事娓娓道来,一字一句触着宴子桀的心头软处,他竟也不忍心打断。只在昏暗中听胡璇继续说道:“胡璇直到今日,仍是那番心意,于情于理,皇上赐胡璇兄弟与九泉下亲人相聚,胡璇绝不会有半分怨恨,只是为着自己贪图安乐,置手足于水深火热,实难心安又说什么长长久久的快活”说到后来,话语声越发低沉微弱,那凄切缥缈之感,让宴子桀心头酸苦,他拥紧了胡璇,安慰道:“胡璇,你再与朕些时日。朕再为胡珂设府,但朕也与你实说,将他安于宫中的确不是久之计,而安置于宫外,朕赐他豪宅府坻、安乐渡日,却也不可能还他一个你想像中完整的自由。待到一年半载情势安定,朕亦可时时安排你兄弟二人相会。但朕虽身为天子,所能做到,也仅限于此。你可能体量朕的苦衷”

“皇上说的可都当真”胡璇的声调里,显然有了几分喜气,宴子桀点头应声:“朕从前待你不好、欺你瞒你。今后只要你开心,朕能做的,都补偿你璇”说着,欺身上前,扳正胡璇身子压在身下,双手十指紧紧相扣,缠绵吮吻中,模糊听得到宴子桀在说:你答应朕,这一生一世,再也别离开朕。

如此又过了一月,胡珂再受封号平祥候,由宴子桀赐平祥候府搬出中宫。那一日,胡璇由宴子桀便装率宫人陪同,一路送胡珂到中宫门外。宴子桀体恤胡璇即将与弟弟暂作分别不舍之情,自已带人稍站得远了些,让他二人依旧在自己眼皮底下稍做“独处”。胡璇对胡珂良多嘱咐。到了中宫大门之外,胡珂由原拓率众随行。胡璇依依不舍站在城头,宴子桀也膏药似跟在他身后。仿佛这样的日子,曾经也有过那时在桐城,宴子桀离去的时候,自己也那样站在城墙哨堡之上,遥遥相送如此不舍的送别,只愿此生,不再经历。

宴子桀贴近了胡璇身后,柔声慰言道:“璇,回去吧别太难过了,稍待些时日,朕为你好生安排,来日方长。”

胡璇缓缓回头,一双眼眸中涌动出的情绪太过复杂,竟让宴子桀在一瞬间怔了怔神。他忽然上前握紧了胡璇手臂,劝哄而急切地道:“你信朕”

胡璇微微颔首:“皇上,回去吧”

宴子桀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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