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儿西斜,村里这时候悠悠地传来小孩父母们呼唤的声音,从窗户望出去,橙红色的霞光映着村里人家的炊烟,是一幅颇为安详的图画。
孩童们散尽之后,说故事爷爷有点艰难地站起身来,舒活舒活身上的筋骨,一转眼,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窝在墙角。
说故事爷爷笑了笑,发现这孩子可能是听故事听得入神,就窝在墙角睡着了,他认得这个小童,知道是村东一户农家的孩子,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羊舌野。
说故事爷爷摇摇头,脸上却仍漾着一脸的笑意,他在窗外映入的霞光中不经心地看着小童羊舌野红扑扑的睡脸,看见他的神情在梦中陡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惊恐的噩梦。
说故事爷爷缓缓走过去,想把小童叫醒,却发现小童的身上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却已经开始漾出淡淡的光芒。
说故事爷爷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这样的光芒,却也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但是那种柔和润泽的光度,却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之间,有种很奇异的直觉“飓”的一声,冲进老人的脑海,这是他在多年的行旅生涯中培养出来的直觉,在多年的旅程中,这种直觉曾经不只一次救过他的性命。
老人有点僵直地侧过头,却看见在另一个墙角处,此刻不晓得为什么,静静地坐着一个奇异的光影。
为什么说那是光影呢因为那“物体”虽然有形象,身上的四肢、五官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在“它”背后墙角的那些茅杆却也透过了“它”的身躯也一样清晰可见。
简言之,那“物体”看来虽然像一个人,却是透明的,而且像是没有知觉似地,伏在墙角,动也不动。
说故事爷爷的年纪虽然巳经老迈,但是眼力却仍然不错,此刻他带着惊疑的心情仔细打量了那“东西”,发现那是一个人形的影像,身上像是植物般地布满了藤蔓,一身色泽不一的青绿,脸上并没有容貌,只是像戴了个面具似地,在眼晴部位有两个空洞的小孔。
老人狐疑地端详那“物体”半晌,却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如果说是鬼灵,看来也不像,因为见多识广的老人曾经在旅程中见过几次鬼灵,却没有见过这样的沉睡情形。
如果说是精怪,“它”又是透明的,仿佛没有实体。
一念及此,老人心中燃起了少年般熊熊的好奇心,又回到十多岁的时候,在石山上大胆偷眼窥视“箫神”的情景。
于是他将手缓缓伸出去,想要碰触那个植物形态的“人体”。
轻软
这是老人碰触那“人体”的感觉,“它”那透明的身形并不是个虚像,摸上去是有感觉的,比水坚硬,却比人体柔软。
而且,微一用力,还可以穿透进去。
老人虽然胆大,却也不敢将整个手掌穿透进去,只让指尖伸入半寸左右,便缓缓地抽了出来。
只是,在抽出来的那一刹那,却发生了奇妙的状况。
只见那指尖处像是染上了一颗颗的黑点似地,但是那些黑点却宛若活物一般地颤动不已,只有一眨眼工夫,却从黑点处冒出了翠嫩如藤须般的新芽
那些细小的绿芽像是魔术一般,在老人的指尖缓缓卷曲生长,不一会儿,老人手上就像是一丛极小极小的树桠
看见这样的奇景,老人也忍不住惊得呆住,他直觉地一拂指尖,那些新长的嫩芽却也不难缠,就这样缤纷地落在地上,消失了踪影。
老人又惊讶,又好奇地伸出手去,打算再摸摸那个奇异的绿色人形光影,却听见身边一声嫩罗罗的呵欠,转眼一看,原来沉睡中的小童羊舌野已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那小童倒也潇洒,看见说故事爷爷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对老爷爷嘻嘻一笑,便起身摇摇晃晃走出茅舍,小小的身影映着落日一摇一摆地走回家去。
而那光影般的绿色怪人这时却也开始了动作,只见“它”在墙角处也站起身来,学着小童的动作,对老人晃了晃头,便走向门口。
也到了这个时候,老人才有机会仔细看过“它”全身,只见“它”身量颇高,比老人还要高出一个头,细长干枯,迈起步来步伐却颇为细碎。
“它”走出门的时候,老人心念一动,伸出手想要拉它,却眼睁睁地看见那光影怪人一遇上夕照便陡地消失,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只留下老人错愕的身影。
老人并不死心,一个快步便追出门去,只见小童羊舌野已经走得老远,小小的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夕照的余晖,在此时已经到了尾声,一日将尽,既之而来的,是深沉的小村之夜。
老人茫然地站在茅庐前,一肚子的疑问,但在疑问的神情中,却也出现了几分的惧意。
而那奇异的植物人形,却早已不见踪影。
正文第三章大漠上的食人少女
小童羊舌野一蹦一跳地,踏过了夕阳的小径,越过了村上的人家,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子里。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童的家里面却是一片空寂与黑暗,没有灯光,也不像别户人家一样冒出热腾腾的炊烟。
别人家的小孩子现在应该是围着大桌,和家人一起吃可口的热饭,点着温暖的烛光,笑语盈然。
可是,在羊舌野的家里,却只是漆黑的静寂。
小童的母亲在他襁褓的时候便已经过世,沉默的父亲独自一人将他带大,这些年来,都是父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别人家的小孩喝母亲的乳汁,小童却是喝米汤长大的,父亲常说,也许就是这样,九岁的羊舌野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小,看起来只有六七岁。
不过,羊舌野却是个坚强的孩子,他很少去想那些不快乐的事,也很少羡慕别家孩子的生活。
天色这时己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窣窣索索地住家中找出了火种,打亮了火,点了一支蜡烛,再从厨房找了颗窝窝头,就着清水,便在摇曳的烛光下啃了起来。
就着闪烁不定的烛光,他一边吃,一边自得其乐地看着土墙上凹凸不平的阴影,想像方才说故事爷爷说过的传说神话,想着想着,还不禁微笑起来。
这样的日子,小童和父亲已过了好些年,他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农人,平凡而恬淡,连笑起来也是一脸的淡然。不过,在这个村庄里,父亲的收成是最好的,不管是丰年还是歉收,他的收成都会比别人好上许多。
父亲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他总是在太阳西下时才出去耕作,直到半夜才回来,和一般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方式完全不同。
也因为如此,入夜后小童的家里才会这样冷清一片,烛光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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