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哪怕疼的鬓角出汗,也仍旧极力把手臂往外伸,一定要摸到那洒在地上的光。
但是他永远只差一点。
他被卡在了黑暗里,无论如何都摸不到温暖的阳光。
门外面似乎走过来一个成年人,他厌恶的直接将鞋子踩在了那孩子的手背上,命令他把手缩回去。
那小孩子弓起背,咬紧了牙,疼出了一头的汗。
他没有哭,但还是固执的不愿意动。
白伶看的有点生气,往前走了一步。
那孩子突然察觉了白伶,终于回过头来。
不大的小脸上,除了灰土和汗水,还有一双浅红色的眼睛。
白伶的脚步又顿住了,他认出来了,这分明是小时候的童柏。
另一边,沈清月没有被鬼打墙,已经顺利到达了地下一层。
可能因为是地下,这里面火灾的损害感觉没有那么严重。可是却莫名的非常的幽暗阴森。
沈清月一进来就感觉很不舒服,本能的想要立刻退出来。
但是那个新人女生明显已经走了进去,还一直走到了最里面,沈清月稳了稳心神,也继续往里走了进去。
等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就惊讶的发现,那女生竟然自己走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
“你在干什么?”沈清月也走进了房间。
那女生抱着自己,在黑暗的墙角缩成了一个团,“这里一定是安全的,是安全的……”
沈清月皱着眉,看了一下周围。
这整个房间都灰扑扑的,并且门上有好几层的锁,只在
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然后看到墙上有很多黑色的手印。她回过头,通向外面的门上还坑坑洼洼的,仿佛有谁曾被困在这里,死命的抓挠过。
沈清月感到身上发凉,还有些不可思议,对那新人女生说:“你想待在这里?”
那女生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她,还是在自己喃喃自语。“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会被打,就躲在这,可以看,看电视……”
沈清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真的在走廊外面看见了一个老旧的电视架子,但是上面已经没有电视。
她觉得这女生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太妙,正想走过去强行把这个女生拉出去,脚步突然又顿住了。
她在刚才竟然隐约的听见老电视花屏了的那种沙沙的声音。
沈清月突然意识到,这女生看到的环境估计和她不一样,而她能看到的环境,竟然也会变化。
沈清月在这瞬间明白了她之前还没想通的问题。
在这里,分隔了鬼和人的,估计不是表里世界,而是人的精神状态,或者说san值。
白伶一进来就能够看见鬼,应该是一个bug。
而正常的玩家会在san值逐步降低的过程中,见到一个越来越新,并且也越来越危险的医院。
因为决定了鬼能不能看见玩家的,也是san值。
那些身上烧焦的鬼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他们保持着死亡时的状态,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san值比较高,所以他们的精神状态和玩家更加接近,能够看见玩家。
那些医生则估计都是惨死的厉鬼,他们执念太深,无法投胎,时间太久,甚至忘记他们已经死了,活在自己营造出来的幻想里,san值低到极致,所以一开始看不见正常玩家。
但是如果玩家的san值太低了,可能就危险了。
新人女生因为差点被削掉了头而吓坏了,白伶又和鬼接触了太久,san值都有点低,所以他们才能够听见医院里的广播。
沈清月想通了,立刻就想把那女生拽出来,去找白伶和韩子玉。可是那女生已经魔怔了,怕的不肯出去。
她刚勉强把人拉到门口,结果却迎面和一脸焦急的韩子玉撞上了。“白伶在这吗?”
“白伶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在楼梯里他突然松了手,然后我一回头,他就不见了。我在楼道里和外面都怎么都找不到。用系统也联系不上。”
沈清月心里一沉,“他会不会上去了?”
虽然这么说,他们心里都知道,白伶一进来的情况就不对,也不知道被游戏加了个什么debuff。他现在就算就在这里,他们都可能看不见。
韩子玉眉头紧皱,道:“总之,先想办法找白伶吧。”
他说着就转身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他刚要出去,那女生却又抖了起来,“鬼,鬼来了。”
韩子玉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的直觉也在刚才想出门的瞬间感到了危险,出了一身冷汗。
在此时屏息,他还能听到……走廊里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
另一边。
小童柏看见了白伶,就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在地牢的窗口突然看见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他终于放弃了阳光,而是艰难地爬了起来,向白伶走了过来。
白伶看着他一直走到了他面前,也不说话,只会用抓住白伶的衣服往下扯的直白方式,表达他想要白伶离他近一点的愿望。
白伶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扯的稍微弯下了腰,让小童柏能踮着脚,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小童柏看清了白伶的样子,就愣住了。然后他笑的露出牙,眼睛里满是光亮,脸都红了,二话不说的就伸出双手想要抱住白伶。
白伶想到这毕竟是童柏,就有点害怕,往后退了几步。
小童柏这下不仅扑了一个空,还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上,被拦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却再也找不到白伶的身影。
这孩子僵硬了一会,然后竟然发狠的直接再次往墙上撞。
白伶惊讶地一愣,都替他觉得疼。
但是小童柏不怕疼,他只是着急的不行。他用力的砸墙,连阳光都不想要了,在不大的房间里反复的转圈,最后气的直接又往墙上撞,却怎么都还是找不到白伶。
然后小童柏急的哭了出来。
他哭的那么伤心,恰如其分的像是一个这辈子从来没有得过任何礼物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东西,又不见了。
眼前的人毕竟是个小孩子,白伶立刻心疼了,往前走了一步,把捂着右眼的手放了下来,想要把他抱起来。
但是手一放下来,他眼前的画面就这样变了。
白伶睁开了眼睛,发现他正在地下一层一个阴暗的走廊里。
原本哭着求他抱的小童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分明是成年的童柏正臭着一张脸,仿佛谁欠他八百万一样,一步步的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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