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情软下了声,含笑道,“于长生,你口供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做伪证,可是要罚的。”
于长生额上汗珠直冒,口吃道:“那晚……小的上个茅厕……茅厕……也是……”
沈情啪的又拍了下镇纸:“本官问你!事发当晚,李甲是否与你一起!”
又过了许久,于长生道:“大人……虽然李大哥没……但……他……他不是杀人凶手啊!”
于长生抬起头:“小人指天发誓,李哥当晚没出过院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
沈情有些懵,但她迅速找回理智,准备接着套话,不料听见门口一声低喝:“官府重地,这都是在做什么!”
刘桐连忙行礼:“少卿大人。”
厅内的仆役们也都回头,于长生惊喜道:“老板娘!”
门口站着两人,一个是大理寺少卿程启,一个则是薛家汤面的老板娘薛芳。
见到老板娘来,正厅内的薛家仆从们都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薛芳伸出纤纤玉指,放在朱唇处,轻轻嘘了一声,仆从们立刻低眉垂手,静了下来。
原来,薛芳听后院人来报,说家中的仆役们几乎都被叫去了大理寺,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收拾了东西,往大理寺来,打点门外官员,想问问情况,恰巧遇见刚从宫里看望太后回来的程启。
程启听说,也是一头雾水,便带着薛芳到大理寺来问究竟,刚进来就看见沈情闹这一出。
程启狭长的眼睛冷冷扫过他们,怒道:“沈知恩!”
“下官在!”沈情快步走去,低头,“少卿大人。”
“你把我大理寺当什么了!”程启呵斥道,“这是你胡闹的地方吗?赵寺正何在?给我叫来!你告诉我沈司直,你在做什么?”
“少卿大人,我在审问证人。”
程启冷哼一声:“这不是你崖州的县衙,由得你胡来!我让赵寺正指点你按规矩办事,你却在我大理寺开起了县衙,沈知恩,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喜欢一个人查案吗?宫宴一过,你给我滚去临昭查案去!”
刘桐咋舌,乖乖,这才第一天,沈情就被程启给贬了。
司直也分职责,巡查地方算是外事,虽也是六品司直的本职,但因外事多奔波,因而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不容易出政绩,更是影响年终的官员考核。
沈情道:“少卿大人,下官找到突破口了。这个案子……”
“少卿,圣恭侯府和相府来人了……”有人通报。
程启瞪了沈情一眼,转身去迎。
沈情恭送他离去,又站直了身,与薛芳说:“老板娘,又见面了。”
“原来这位大人是大理寺的,当时见到,就想赞大人年少有为。”薛芳施了一礼,盈盈笑道,“不知大人,为何派人去我家翻我家人的衣箱,又要带走我薛家的家人呢?”
刘桐又被吓了一跳。
回来路上见沈情跟大理寺的人交代了几句,不想,是派他们去薛府翻李甲的衣箱了。
沈情啊沈情,你可真是……胆大。
沈情却没功夫想这些,只觉眼前这位薛老板会做人,当着仆从面,一口一个家人,好生亲切。
沈情说道:“小林村血案,薛老板可听说了?”
薛芳微微点头,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自然是听说了。”
“现有证据证明,你家中的护院李甲,有重大作案嫌疑,所以,我来找你的家人谈谈……”沈情重重咬了家人二字,看向薛芳。
薛芳娇笑一声,媚眼如丝地笑看着沈情,说道:“大人是说,李甲是杀人凶手?”
“不错。”
“我以为是什么事,要兴师动众叫走我一院子的仆役。”薛芳抬起眼皮,笑的如花绽放,“李甲,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沈情蹙眉:“怎么,薛老板有证据?”
于长生嗨呀一声,十分懊恼。
薛芳玉指绞着手帕,轻飘飘道:“那晚,他哪儿也没去,就歇在我房中,我可以作证,你说呢?”
此言犹如五雷轰顶,沈情懵了。
而就在此时,程启叫道:“沈知恩!”
沈情只得先撇下这貌美如花的老板娘,奔至前厅,前厅站着几个锦衣人,见她进来,问道:“你就是沈情?”
“正是下官。”
“还要恭喜沈头名。”为首的锦衣人托着一块玉石镇纸,走上前来,“听闻你中了头名,进了大理寺,沈相和圣恭侯颇感欣慰,这是沈相和圣恭侯送你的贺礼,沈相还说,师生二人都能为圣上做事,是家门荣光。”
镇纸的玉并非什么好玉,但上方刻的四个字,却让沈情心中百味杂陈。
河清海晏。
沈情闭目一笑,撩衣摆单腿跪地,接过托盘,朗声道:“谢圣恭侯,谢沈相。学生定不忘师恩,为国效力,为君分忧。”
一旁的程启,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