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仵作小乔(2 / 2)

梁文先不开心道:“我就是担忧你这毛病。一是贪吃,二是好色。那个乔仵作……你当时看到他的眼神,像是排山倒海,要把圣贤书吞吃了,化身饿狼扑向他一样。”

沈情:“有吗?”

“比你看见圣上时,更甚。”

“说起这个。”沈情道,“乔仵作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怎么说?”

“我观察他好久了。”沈情道,“他不是正常人。”

“怎么说?”

沈情指了指脑袋,说道:“他这里,不太好使。比方说,我这几日与他聊《帝鉴图说》,他都能接的上,答的出,可你问他,他却又说他没看过,只是印象中,有人与他说过这些书。他举手投足非常得体,有次,我与他一起烹茶,他的手忽然朝旁边抓了一下,发觉自己抓空后,脸上的表情迷茫,我就问他,你找什么,他也想不起,只说……缺点东西,可他也说不出缺什么。”

“烹茶?”

“对,烹茶。”沈情道,“早晨收了露水,回房睡觉,日落前起,到伙房捏点枣子薄荷,用露水烹煮了茶,耐心撇去茶沫,慢慢放温了,入口喝。”

梁文先惊讶:“一个仵作?”

“他可自由进出伙房,每次去都能顺回点东西,无人责骂他,除了每日戌时当值,其余时候,他就在大理寺后院随意走动,寻些能吃的不能吃的,自己做了吃。”沈情道,“有天早晨,我出门,见他蹲在我门外,刮我门上的蘑菇,说要烤着吃。”

“你确定他是仵作?”梁文先道,“他的样貌……不是很像。”

“他母亲是楼皇后的御用宫侍。”沈情说,“我问过别人,你猜,他们说什么?”

“什么?”

“你听过飞鸢这个名字吗?”

梁文先点了点头:“好像听过。”

“自小服侍楼皇后的婢女,随楼皇后一起进宫,之后许婚给了楼家的仵作老乔。”沈情道,“大理寺的官员们跟我说,飞鸢是个容貌不输给楼皇后的美人,之所以出宫许婚仵作老乔,是因为……楼皇后怕先帝看上飞鸢,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就把飞鸢逐出宫随便配了人。”

“还配了个仵作。”梁文先感叹,“虽能理解,可女人的妒忌之心,实在是可怕。”

“小乔无名。”沈情道,“他爹叫老乔,他叫小乔,比我还惨。好在程少卿人不错,大理寺的人也都善待他,知道他脑袋不好使,也无人欺辱他,也算幸运了。”

“脑袋不好使?”

“也不叫脑袋不好使吧,应该是说他……不记得事了。”沈情道,“小乔是美人,美人的事,我基本都打听清楚了。他年少时,老乔仵作带他算命,结果八字泄露,被神女教盯上,拐走献祭,紧要关头被救了回来,可因受了惊吓,落下个容易忘事的毛病……”

“也是可怜。”

“是啊。”沈情道,“所以,你知道哪里有山桃花吗?”

沈情带着山桃花回了后院,山桃花成功引来了小乔。

他像只猫一样,见到满篮子的山桃花,眼睛哗的一下睁大了,圆溜溜的,一阵风似地飘来,弯起嘴角冲沈情笑。

“哎呀……山桃花。”小乔说,“我正缺山桃花。”

“嗯。”沈情也笑,“说好的,我把山桃花拿来,你做花卷。”

小乔不住地点头:“约定好的,我一定做给你。我做的,都好吃吗?”

“好吃。”沈情心道,美食与美人,人生两大爱好,他全占了,这日子,也算舒服。

“他们说,你以后要搬出去住?”

“……嗯。”沈情道,“皇上赏的有宅子,等收拾完,我就搬走了。”

“搬走后,我吃饭时,就见不到你了。”

“你若不嫌弃,我以后还到柳树下,与你一起吃饭。”

“你要去临昭吗?”

“嗯,过些日子就动身。”沈情说,“等我……去皇陵,拜过恩人,我就到临昭去审案了。”

“巧了。”小乔捣好山桃花,手指擦去杵上的花泥,笑道,“我也要去临昭。”

“嗯?”

“每年这时候,我都会到临昭去。”

“为什么?”

“因为圣娘娘节要到了,临昭人不过这个节,所以临昭对我而言,最安全。”

“那敢情好!”沈情惊喜道,“你与我一起出发,我带你到临昭去。”

小乔轻轻一笑,忽然又像是年长了几岁,像兄长看妹妹,轻轻一举杯,将茶水倾倒入罐子中,说道:“我与沈大人,一见如故。”

“我的荣幸。”

“沈大人和别人都不一样,沈大人不怕仵作,也不避我。所以……”小乔道,“今年去临昭,比往年都要开心。”

沈情呼吸一滞,心中欢喜。

忽然,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沈情想,带上能聊得来的美人一同去临昭,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