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或许就可以打平了」
咆哮完毕,她喘了几口气,然后令人跌破眼镜的脸色骤然一转,翩然绽开一朵非常满足的灿烂笑容。
「好极了,我就是想这样骂一骂,现在骂过了,我也该走了,再见啰」
语毕,挥挥手绢儿就走人,情况急转直下,看得众人怔愣得一时回不过神来,尤其是前一刻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竹承明,脑筋根本转不过来,挂着满脸泪水傻呵呵的呆在那边。
「满儿,慢着」在满儿踏出厅门前一刻,竹月莲及时回过神来并追上去拉住她。「妳」
满儿回眸,笑得顽皮又狡黠。「放心,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恨他,只是想骂骂他而已,妳不知道,男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女人狠狠骂他一骂,不然他们是不会开窍的。」
竹月莲呆了一呆,差点又让她走掉。「等等,难道妳不想认回爹吗」
满儿耸耸肩。「然后呢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是需要爹娘疼爱的小女孩了,再讲白一点,我又不欠他,反过来是他欠我,而他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倒不如不还。总之,我已经明白一切,这就够了。」
「可是他总是妳亲爹呀」竹月莲辩驳。
满儿冷淡地瞟去一眼。「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没有爹就没有妳」竹月莲义正辞严地说。
「是啊」满儿更是漠然。「曾经有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我无时不刻希望自己不曾被生下来。」
「妳、妳怎么可以这么说」竹月莲难以理解地喃喃道。
满儿叹息。「因为那是事实,妳不是我,不曾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折磨,所以妳无法了解我的想法,这也不奇怪。想想,有多少年的时间,我憎恨满人,恨不得他们全部死光光,到头来却发现始作俑者是汉人,伤害我最深的也是汉人,难道妳要我重头再来一遍,现在改恨汉人」
她摇摇头。「不,恨人太累了,我只要知道事实便足够了,然后就可以让一切过去」
「难道妳不想知道为何我会认为丢下妳娘才是为她好吗」竹承明脱口问。
不知为何,他这一说,其他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瞪住他,像是反对,也像是警告。
「她吃了这么多苦,受到这么多委屈,有权利知道。」竹承明的神情很坚决。
竹月莲只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没错,她有权利知道。」
她一同意,陆家两兄弟便也不再反对,于是,飞身一往前一往后守住,竹承明与竹月莲的表情也在瞬间转变得异常凝重严肃,看得满儿心头又浮上那股不祥的预感,两脚忐忑不安地直往后退。
「我呃,可不可以不想知道」
竹月莲却硬把她拉回去。「妳有权利知道。」
「我不能放弃权利吗」
「妳会想知道的。」
「老实说,我真的不想」又被按回原来的座位上了,满儿无力的叹气。「啊原来你们会武功啊不知道师父是谁呢」
竹月莲好笑地瞟她一眼。「现任白族段上司的父亲。」
「哇」满儿很夸张的惊呼。「那一定很厉害啰」
「没错。」
「那」
「够了,别再扯别的事了,」竹月莲一眼便看穿她的企图。「听爹说吧」
这么快就被拆穿啦
满儿不由垮下脸,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不能不听吗」哀怨得好像刚被罚跪三天三夜,现在正想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少两天。
竹月莲差点笑出来,「不能。」转注竹承明。「爹,告诉她吧」
竹承明颔首,沉思片刻。
「知道前明太子的事吗」
满儿有点讶异地看看竹月莲,再看回竹承明,不解为何他突然提起前明的事。
「大概知道一点,前明太子名朱慈烺,是祟祯帝的长子,崇祯十七年李贼攻破北京时,祟祯帝即命其三个儿子更衣出逃,后来太子与两位弟弟定王、永王便不知去向,有人说他们被李贼杀死了。」
「妳说得没错,除了」竹承明徐徐垂下双眸,「太子并没有死,被李贼杀害的是定王、永王和睿王,后来他逃到南京,本想投靠福王,却见到福王逐酒征歌、荒淫无度,心知福王的弘光政权维持不了多久,于是继续往南逃,逃到了杭州潞王那儿,可是不过数月」
竹承明无奈叹息。「潞王也投降了,他只好再逃,最后逃到昆明桂王那里,可是桂王最后仍是被吴三桂逼得遁入缅甸,太子却已逃得累了,于是改名换姓避定大理,心想再也不逃了,要抓就来抓吧」
现在是说书讲古时问吗都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提它做什么
满儿愈听愈不耐烦,也很夸张的表现在脸上,又挖耳朵又打呵欠;但竹承明没理会她,兀自叨叨絮絮的说下去。
「没想到这样反倒让他躲过了一劫,于是决定终此一生再也不提自己的真名实姓,更不想娶妻生子连累他们。直到他年过半百,认为清廷不可能再找到他,他才娶了白族段氏土司的妹妹,一个五十岁的寡妇,以为两人都那把年纪了不可能会有孩子,而他也可以有个老来伴,不意」
他苦笑。「一年后,他的白族妻子便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在错愕之余,他以为这是天意,天意不让他断去朱室皇族的血脉,这才向白族土司和他妻子全盘托出他的身分」
「够了、够了,」满儿再也受不了地挥挥手。「听你拉拉喳喳的说了这么多,我实在是有听没有懂,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你说简单一点好不好」
「我想说的是」竹承明缓缓抬眼。「太子的儿子就是我。」
话说完了,也的确按照她的要求说得再简单不过,但满儿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她根本听不懂他所说的语言,而竹承明也很严肃地回视她,她没吭声,他也不再言语,良久、良久
仿佛被人踢了一脚似的,「你说什么」满儿骤然跳起来嘶声尖叫。
竹月莲被她吓了好大一跳,竹承明却依然很平静。
「所以我叫竹承明,竹,朱也;承明,意谓承袭明室的血脉,而事实上,我应该姓朱妳也是,是崇祯皇帝的后裔。我想妳应该很清楚,身为前明皇族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前明太子的后裔,所以我没有带走妳娘,以为让她另行婚配定然比跟我在一起安稳,虽然我错了,但请相信我,我的本意是为妳娘着想的。」
满儿又失去声音了,惶惶惚惚、怔怔忡仲的注定竹承明,许久、许久
冷不防地,她突然转身就跑,逃难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文杰,你不要追,我去」竹月莲一晃身也随后追去。
陆文杰悄悄来到竹承明身侧想安慰他,却听见他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
「她是可怜的婉仪为我生的女儿啊我要补偿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补偿她,非补偿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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