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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只是声音,身躯仍是暖和的。

「喂喂喂,别说得好像我跟他有一腿好不好我是搭他的船到杭州来的啦」

「往后不许再见他」

为什么老是这一句,真没创意,不能换个新鲜一点的词吗

「我并没有特意想见他,但是哎哎,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咬我吗」

「说」

「呃,老实说,我觉得卜兰溪有点可怜啦,她不过是想找个喜欢的人嫁,这是每位姑娘家的期待,我能理解,没想到却呃,总之,既然她喜欢冷漠的男人,天底下又不只你一个男人冷漠,别的也可以啊,所以」

「白慕天」

「对对对,他也很冷漠对吧」满儿赶紧征求认同,语气很得意,这么聪明的计画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虽然他的冷漠跟你的冷漠不同,但只要不太挑剔,马马虎虎也可以凑合了啦,因此我才」

「胡闹」

满儿窒了一下,「你才胡闹」忍不住咬一口回去,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咬到哪里,多半是他的胸部,因为她「吃」到一颗「小红豆」。「为什么每次人家做什么你都说是胡闹,明明」

「妳知道白慕天是什么人吗」

「还能是什么人,他有船,自然是作漕运生意的商人嘛。」

「他是漕帮帮主」

满儿呆了呆,失声惊叫,「欸他就是漕帮帮主」

「往后不许再见他」冷硬的语气更严厉地重复了一次命令,明白显示出下命令的人对这件事有多么在意。

满儿却还在发愣。「真是想不到呀」

「不许再见他」

真没有耐性,又在咬牙齿了,搞不好他人还没老,牙齿就先掉光了。

「知道了啦,既然他是漕帮帮主,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见他,我可不想再碰上如同明孝陵那种事了。」五指往上爬呀爬的,终于摸到一张小小的嘴儿,满儿呢喃着凑上自己的唇。「你每多为我受一次伤,我就会多恨自己一分」

她的唇先被堵住了,不允许她再说下去。

片刻后,小嘴儿移开。「不许妳恨自己」

满儿唇在笑,吐出的却是一声叹息。「我就爱你这点,允禄,你老是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黑暗中,熟悉的身躯覆上她的身,无言地重申他的占有欲。

夜风自窗筛问拂进,空气中流动着似水般的情,像一壶醉人的醇酒,荡漾着甜蜜的柔,迷蒙在依依眷恋的心

「老爷子。」

「嗯」

「画两幅画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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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见白慕天,满儿确是诚心诚意许下承诺的,但若是不小心撞见了怎么办

又是端午时分,为人妻者想到的不是赛龙舟,而是夫婿的生辰,特地跑岭趟杭州城,为的也不是龙舟赛,而是为了夫婿的礼物。

这回的礼物很容易找,但不容易得到,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

「这是我家相公画的画,可以吗」

一位须发俱白的老人家傲慢地斜睨着满儿。「知道老夫的规矩了」

「知道,马老太爷。」满儿恭顺地应道。「意欲得到南宋四大家之一马远先生的画只能以画易画,因为马老太爷希望得到画的人是懂画之人,而不是附庸风雅的市侩草包。」

「还有呢」

「一幅换一幅,花卉换花卉,鸟兽换鸟兽,山水换山水,人物换人物,若不入老太爷的眼便一幅也不换。」

老人家拂须颔首。「那么老夫怎能确定夫人拿来的画确是妳家相公画的,而不是取他人的画来顶替」

满儿笑了。「老太爷看了自然能确定。」

于是老人家摊开满儿拿来的画,仅一眼便赞叹地直点头。「妳家相公必然非常珍爱夫人妳,这画上的夫人每一笔皆蕴含着他对妳深刻的情意,浓烈的痴爱,笔法精细,淡墨轻岚,表情生动,栩栩如生,确然是一幅好画,难得的珍品」

满儿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掩不住得意。「我家相公的确非常宠爱我。」

老人家又欣赏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收起画来,连另一幅都不用看了。

「两幅换两幅,夫人可以挑画了。」

「呃,这个」满儿赧然而笑。「老实说,我不懂画,这是要给我家相公作礼物的,所以能不能麻烦老太爷帮我挑」

老人家不禁哈哈大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要老夫替他挑画呢既是如此,老夫只好把最好的送出去,寒江独钓图与观梅图就给妳了吧」

满儿欢天喜地的抱着两卷画轴离开马老太爷府邸,踌躇满志,心旷神愉。

「走,咱们去犒赏一下自己」

「上哪儿,夫人」佟桂眉开眼笑地直搓手。

「上哪儿嘛唔,咱们仍在孝期,不能太嚣张,我想呃,算了,咱们上清河坊随便走走逛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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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隋开皇九年之后,吴山北麓的清河坊一带便一直是杭州城区的中心和商贾云集之地,入清以来更是商业鼎盛、买卖兴隆,老店名店旗幡招展,布市珠市、酒楼茶坊,市声鼎沸、昼夜不绝。

「啊,印石,印石」一眼瞧见一家卖印章石材与文房四宝的店铺子,满儿又兴致勃勃地凑上去端详。「塔布,帮我看看,帮我看看,这印石可好不」

塔布尴尬地瞄了一下。「夫人,奴才不懂啊况且爷已经有好多印石了。」

满儿回眸唇角轻勾,笑得俏皮。「可是金禄没有。」

塔布一怔,也笑了。「也是,不过奴才真不懂呀」

「夫人想要什么样的石材呢」掌柜的殷勤问过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斯文人,挺顺眼的。

「最好的,我要最好的」满儿不假思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