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有时候真的很不要脸耶」
「何止不要脸,他简直是把面子活生生扒下来丢在地上猛踩」
「还请别人帮他一起踩」
「又」
几个小女人争相「歌颂」金禄的不要脸,咯咯笑着一路笑进厨房里去。
雪,停了,寒风依然不断发出愤怒的呼号,狂又猛,好像能把人一路吹到北京城里去,汹涌的溪河,奔腾的飞泉,逐渐失去活跃的动力,冻结在晶莹的冰霜里,这光景有些苍茫悲凉的味道,但人们反倒更热活,因为
快过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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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度,竹家一家人能在一起围炉吃年夜饭,这情景应该很是温馨,但实际上的状况却是餐桌上有八成的人食不下咽。
不是菜不好吃,是空气「不新鲜」。
也许是因为竹月仙的态度很诡异,也或许是因为段复保看上去实在很可怜,也许是因为玉含烟由于担心她大哥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或许是因为柳兆云兄弟俩老是拿敌意的眼神盯着金禄看。
总而言之,除了金禄、萧少山、王瑞雪和竹月娇之外,其他人都吃得很痛苦,硬再吃下去的话,八成大家都会闹肚子痛,于是上桌不到一刻钟,大家就先后找借口逃离可怕的餐桌,回房喝杯茶后再先后溜到厨房里偷剩菜。
在这过年夜里,大家都变成老鼠了。
第一只老鼠是满儿,她不是偷,是光明正大的拿,在整理好厨房之后,她便直接把最好的菜放在两支托盘上来回两趟拿走,见状,另外四个女人互视一眼,也闷不吭声地各自取盘子来挟了些菜回房,然后是段复保
最后两只老鼠是柳兆云兄弟俩。
「咦没有剩菜了吗我明明看见她们都端回厨房里来了呀」
「有有有,我找到了」
「太好了,你找到什么」
「干馍馍。」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到的老鼠活该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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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高原上的新年是沙尘滚滚的,榆林更不是什么大城,但过年期间跟任何城镇一样热闹,还有许多别的地方看不见的活动,既然在这里过年,不去看看多可惜,因此
「娘子,咱们去喽喽嘛」金禄扯着满儿的衣袖,可怜生生地央求,大眼睛亮晶晶地眨呀眨的。
满儿瞅着他那副撒娇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却也有些感动的酸楚。
他才不喜欢去凑那种热闹,也说不定他早就看过几百回了,但她喜欢热闹,也没看过,他,又是为了她,总是为了她。
「我不想看。」满儿漫不经心地应道,柔荑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金禄的脸颊,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肌肤更细嫩了。
冷不防地,金禄的舌头偷偷溜出来舔了一下她的手心,满儿吓了一跳收回手,娇瞋地白他一眼,金禄小嘴儿得意的笑开来,还眨了一下眸子,那眼神更是暧昧,教人看了脸红。
「可是为夫想去喽喽嘛」
「你还不能出门吹冷风。」
「为夫早已不碍事了,娘子甭操那么多心嘛」
「不碍事了」满儿嗤之以鼻地用力哼给他听。「才怪」
「真的嘛,娘子,妳别当为夫仍是那病病歪歪的身板儿,风一吹便飘上树的主儿,为夫起码也好了有九成九九九,妳甭再」
「我不是白痴,才不信你这张天花乱坠的嘴」
「娘子,我要哭给妳看喔」
瞧他小嘴儿用力往下扯,好像真的要哭了,满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询问的眼神则往塔布那儿投注过去。
塔布认真想了一下,点头,不是很用力,是轻轻的,也不是好几下,是一下。
满儿会意,「好吧,咱们出去看看,但逛一圈就得回来喔」转个头。「塔布,给爷拿件大麾来披上。乌尔泰,记得拎条棉被啊」
金禄听得着实愣了一下,眉头揽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出门看热闹拎棉被干嘛
「我说娘子,妳要乌尔泰拎条被子出门干啥」
「你要是打个喷嚏,我就拿棉被把你裹起来呀」
「顺道带支枕头吧」
见他又是一副哀怨的样子,满儿不禁又失笑,顺手拿了围巾先密密围住了他的颈子。
「夫君,我可不想出去逛一圈回来,你又发高烧了。」她软声安抚他。
「其实我真的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嘛,不过」金禄轻叹。「好吧,都听娘子妳的,娘子爱拎被子爱拖床,都随妳啦,可以的话,连屋子也搬了去,那敢情更方便」
满儿又咯咯笑了。「又不是乌龟,不管上哪儿都扛着自己的壳」
「夫人,要不要找上竹三姑娘一道去」塔布细心地问过来。
「千万不要,要是找上她一块儿去,看着好了,这一逛非得到天黑不可」满儿的脸色差点变绿。「咱们得从后门悄悄的溜」
「是,夫人。」
金禄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
「请问娘子,咱们究竟是要出门看热闹还是作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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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陕北过新年,不能不提陕北人的传统习俗扭秧歌拜年,当地人称为:沿门子。
自大年初三开始,伴有舞狮龙灯、高跷腰鼓、大头罗汉跑驴等的闹秧歌队伍就会抬着锣鼓,穿得花红柳绿,墨汁画眉胭脂打脸,沿路又跳又扭又舞又唱,浩浩荡荡的去谒庙敬神,再到各家各户向主人祝福,所以要看热闹就得跟着队伍走。
事实证明金禄确实还不适宜出门。
也不过才在第三户人家门前闹活过一番而已,当满儿回头要招呼金禄一起跟着队伍前进时,却见到金禄竟然坐在石狮子座旁靠着乌尔泰睡着了,先前丝毫不见的疲惫倦乏,此刻毫无遮掩地爬满了他的脸,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他有多么疲累。
「塔布。」满儿用的是比耳语更轻细的音量。「点点你们爷的睡穴。」
「是,夫人。」塔布也细声回应,然后一指点上主子的睡穴。
「乌尔泰,抱着爷,咱们回去。」
「是,夫人。」
乌尔泰双臂一横托起沉睡的主子,满儿再为金禄盖上另一件大麾。
「走吧。」
然而当他们回到城南,暂居的四合院已然在望,满儿正想加快行进的步伐,好让金禄能够尽快躺上床去休息,不料塔布反而猝然止步并横臂挡住她,两眼精光暴闪。
「乌尔泰,护着爷跟夫人在这儿等,我先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