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
江川疑惑地看了石晓君一眼,只见他带着几分玩味的笑着,再仔细看去,果见那人眉毛细弯,线条柔和,细细分辨,才看得出是一个容貌秀美却偏于中性的男装少女。
江川忍不住道:“你的眼真毒早就注意多时了吧。”
石晓君笑道:“我比你的经验那是多多了,什么样的美女任她藏得多深,都经不住我一眼。可惜这一个虽然是美女,但一看就是不好伺候的那种,我是没有兴趣的,你要不要试试”
江川比之石晓君还要小快两岁,今年只有十五岁,又是一心求道,对这种事向来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笑,随意的打趣了两句。
正在这时,隔壁的雅座一响,一个胖子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端了一杯酒,叫道:“妙哉,到底是你们眼毒,果然是个佳人,小生险些错过了。”听声音,正是刚才吹嘘那周兄。
他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到那少女身前,把酒微微这么一晃,乜斜着眼,曼声道:“小娘子,想学长生道么”
“噗嗤”这一下是石晓君喷了,咳嗽了好久,才勉强回复,道:“乐安郡的人是这么欺男霸女的么”
那少女听到“长生道”三个字,蓦然回过头,目光幽幽,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周兄”,缓缓叹了一口气,显得神色寥落,意兴阑珊。站起身来,随手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向外便走。
那周兄没料到她说走就走,情急之下叫道:“小娘子,别走啊,和我修”伸手向她手腕抓去,刚要碰到,只觉得眼前一花,近在咫尺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他愕然抬起头,只见她少女的身形依然出现在楼梯口,缓缓地走下楼去。那周兄虽然已然喝多了酒,但还有几分理智,只觉得诡异非常,张了张口,没有再胡说什么,站在原地呆望了一会儿,悻悻的回座位去了。
等那少女消失不见,石晓君挑起一根拇指,道:“厉害。”又竖起了三根手指,道,“这轻功,起码是三品,说不定还不止。”
江川在武学上的眼光还是不行,只觉得那少女轻功果然轻忽飘逸,比之自己不用真气时的身法也不遑多让,点点头表示赞同。
石晓君疑惑道:“不过还真是出人意料啊。若是在咱们甘陇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敢向三品高手无礼,卸他一条胳膊都算轻的,怎么她就这么放过了难道我看错了,其实她是个温柔和顺的女子,还是这里的民风与我们那里大不相同”
江川沉吟了一下,道:“或许都不是,而是她另有要事,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第二章萍水相逢
离开了吉定府,江川继续向乌梅县前进。
一路无话,唯见田埂炊烟,虽然平静安详,但是未免无趣。石晓君坐在车上,擦着他那口宝剑,道:“乐安郡真是无趣的很,不但扯淡文人这般多,而且一个山贼都没有。”
江川本来靠在车厢闭目养神,这时候微微睁开眼,道:“别惦记了,乐安郡号称海晏河清,三十年无山贼了,倘若你遇到山贼,不妨捉起来送到城里,还能引人围观,和看奇珍异宝似的。”
石晓君悻悻道:“我看也是,这里连山都没有,难道要山贼们在农田里安营扎寨不成”刚说到此,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拦住道路中间。
石晓君目光一凝,手下缰绳一收,两手用力,将一头大骡子在生生的在三步之内勒住,叫道:“山兄,你太不禁念叨了,这就跳出来了么”
江川被突然地急刹车颠地在车厢中向前出溜了几步,正好来在车厢门口,往外看了一眼,道:“又叫你失望了。”
道路当中,站着一个青年,二十岁出头年纪,头戴逍遥巾,身着青布袍,怎么看也是个秀才,与山贼全不相干。
石晓君微感失望,但也不好发作,按着江湖上的规矩,道:“阁下何人,突然出现所为何事”
那秀才似乎受了惊吓,声音带着些颤抖,道:“几位兄台,小人姓毕,乃是个赶考的举子,因为落第无颜见人,特去乌梅县投亲,不知两位能否行行好,捎我一程。”
石晓君转眼看江川,江川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请上车吧。”
石晓君让出车门,那毕秀才千恩万谢上了车,江川将里面好的位置让给了他。那秀才欠身坐了,眼光往四周一转,见江川和石晓君都是面目清秀的少年,这才放下心来,言语也不似刚才拘束。
三人再次上路,江川在芝园读过些书,与毕秀才讨论些诗文,渐渐入港,石晓君却是全插不上口,在一旁歇着,驾着马车缓缓前行。
行了数个时辰,终于到了乌梅县。乌梅县由于出产上品的乌梅而得名,周围大片的田地,都种了乌梅树,但除此之外,民风文采,并无足取之处,在吉定府九县之中,也是默默无闻,但毕竟也是深处富饶的乐安郡中心之处,那县城比之吉定府,固然是远远不如,但比之甘陇道的一半县城,却又大了很多。
三人到达时,已是关城门的时分,眼见那吊桥就要升起,石晓君连忙催动骡马,一路狂奔,险险的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进了城门,江川问道:“毕先生,你的亲戚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到家门口”
那毕秀才连忙摇手道:“不劳多烦,学生自己去便是。”跳下车来,道,“这一趟实在劳烦二位,学生身无分文,无法报答,将来若有缘再见,必定种种酬报。”
江川道:“倘若有事,不妨还来找我们,在下在前街有铺面,一找就到。”
毕秀才连连拱手道:“多谢多谢。”作了两个揖,这才走了。
石晓君见那毕秀才走了,道:“就真的叫他走了我还以为你收留他有什么企图呢。”
江川好笑道:“你没见到山贼太遗憾,于是要自己动手么”
石晓君道:“这人满口胡柴,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什么赶考啊,落第啊,春闱没开,有什么落第不落第一面说无颜见人,一面又说投亲访友,这不是胡说八道又是什么你不是一直在试探他么”
江川道:“我又不是特意试探,不过是聊了几句。那人学问是有的,反正凭我这点墨水,看不出他的假来。只不过他只是个秀才打扮,却说自己是举人,又说要赶春闱,那乐安郡的春闱不过是乡试,几时又需要举子去赶考了这般颠三倒四,难以自圆其说,倒不是个单纯的过路客。不过他身上有伤,我不好放着他在荒郊野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