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蝶起叶落,飘然舒缓,似个柔韧万端的气囊,敌强则收,敌弱则放,将两位慕容庄主的攻势全部包裹进去,同时封死退路。
“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
丘离大喝一声,简简单单的一刀斜斩而上,这是舍去了多余的技巧变化,只求快、准、狠的一刀
但见红光一闪,好大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如喷泉般从断颈中涌shè出去,慕容叔弼的尸体直挺挺的往后倒下。
慕容仲谋早是惊弓之鸟,这下受到刺激,胆气被夺,哪还敢战斗下去,连忙施展轻功,丢盔弃甲似的仓皇出逃,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视线中,高超的轻功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当他滑翔出二十多丈后,就见一物远远的抛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捞,低头看去,竟然是大庄主慕容伯符的人头
“道尽途穷,不过一釜中游鱼,你能逃得到哪里去呢”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慕容仲谋身子一颤,畏畏缩缩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人双手负背,背对着他,挡住了去路。
慕容仲谋怪叫一声,转身就要改道逃生虽然岳鼎背对着他,但他又哪里敢动手。
然而两道人影又堵住了他的退路,山子巽悠悠模仿他的语气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吗”
丘离笑骂道:“你小子抢我台词算了,这老家伙都成一副丧家犬的模样,我就不再补踩几脚,您老吃好喝好,该上路了。”
慕容仲谋的一颗心,向无底深渊里沉了下去
第十章好男儿志在千里上
三位庄主身亡的消息像瘟疫般,很快传开去,于是偌大的慕容山庄,近千号人口就此崩溃离析,树倒猢狲散。
眼看大厦将倾,各种鸡鸣狗盗之辈都出来了,下手快的就偷首饰和金银财物等一些容易携带的细软,下手慢的干脆去搬家具,瓷瓶古董一类是最优先的,贪心点的连屏风和檀木桌椅都不放过。
平ri低眉顺眼的小婢,此刻敢跟自己伺候的少nǎǎi们争夺财物,一边抢一边还脏话连篇,坚决不让半分,最后往往是先一脚将运动能力不行的娇妻美妾踹到地上,再骂一句“贱人”,出一口长年累月积蓄起来的怨气。
这么一来,慕容庄一片狼藉,也不知是谁人趁乱放了一把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偏偏此时人人急着争夺遗产,哪里还有心思灭火,这火势接着风力,越烧越旺。
长幼妍媸,人世百态,在这一刻宣泄得淋漓尽致,仿佛成为了一张刻画人xg的名家钜作。
丘离耐不住手痒,顺手捞了一笔,见岳鼎没有表示,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什么贵重挑什么,很快双手就拿不下了。
正犹豫间,山子巽悄无声息的递过来一个大麻袋,也不知从哪找来的,丘离顿时大喜过望,什么金银珠宝、玛瑙宝玉、珊瑚翡翠全往里面塞。
三位慕容庄主黑活出身,聚敛的不义之财不计其数,而且有很多都藏在暗格机关里,不是知情人很难发现,可山子巽却像是亲手铸造的一样,每每指出一个位置,都能从里面找到隐藏的小金库。
两个穷小子狼狈为jin,山子巽负责动脑,丘离负责动手,大肆搜刮一把。
后来连大庄主的龙诞木枕头都不放过,岳鼎终于看不下去,喝止了两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中间有不开眼的,居然敢跟两名始作俑者抢东西,全被岳鼎一掌击晕,扔出了庄园。其中还有sè中饿鬼,在滔天火势下,居然压着三庄主的小妾匆匆解裤腰带,也被他一掌击晕。
不过这种事超出了他的道德底线,便懒得扔这人渣出去,任他昏迷在火势蔓延的庄园里,听天由命。
岳鼎在慕容庄找到了老和尚的尸骨,他无言的伫立着,气氛压抑,丘离跟山子巽也在旁边沉默着,没有开口安慰。
最后,岳鼎长叹一口气,用白布包裹住尸骨,带到慕容庄的庄园外面,积了一堆柴禾,再借了一把火,将老和尚的尸体焚化掉。
他从丘离顺手牵羊来的财物中,拣出一个不知什么年代的珐琅瓷瓮,收集骨灰装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都快ri落西山了,慕容山庄的大火居然还没烧完,或者说正在旺头上,火光烛天。
蓦地,岳鼎感受到一道敌意的目光,正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他转身看去,发现一个约莫仈jiu岁,扎着羊角的男童正紧紧盯着自己,他稍稍一思考,便认出这是三庄主的儿子,中年得子,疼爱得紧。
当发现杀父仇人兼杀伯仇人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时候,男童被吓得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自己吓自己,岳鼎并没有释放杀气可随即不服输的瞪回去。
一个不知是nǎi妈还是亲生母亲的女人看见这一幕,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抱住孩子,被吓得浑身颤抖,用乞哀告怜的目光希望能放过一马。
岳鼎心中哂笑,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一眨眼就成为害人家破人亡的大魔头,他摆了摆手,道:“走吧,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仇怨已了,又不是慕容庄主,不会对老弱妇幼下手的。”
女人连连道谢,伸手要拉孩子离开,那孩子倔强的钉在原地,大声向岳鼎喊着:“今天不杀我,你将来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岳鼎一个闪身,缩地成寸来到孩子的面前,吓得女人以为他要改变主意,连忙跪地求饶,按住孩子的头要他跟着道歉,那孩子虽然一开始面露惊惧,可随即倔强的挺着身子,就是不肯服软。
岳鼎蹲下身子,跟男童一个水平线,缓缓道:“你父亲杀了我父母,所以我向他寻仇,而我杀了你的父亲,你也可以向我寻仇,我不会用礼义道德来苛责你,但是你要记住,千万别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否则到时候,就不是你不放过我,而是我不放过你。”
说完,他顺手扶起了磕头的女人,转身离开,熊熊的火势倒映着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
对孩子而言,大概没有什么话比“别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更有杀伤力,可是偏男童年少懂事,知晓自家父亲的名声,一时找不到辩解的话,只能是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住下唇。
“这样好吗”山子巽突然问道。
岳鼎反问:“你指什么”
“那个孩子的事,大哥不是颁给了他复仇许可证吗我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个会半途而废的人,这种人往往会一个劲的钻牛角尖,直到撞上南墙,磕得头破血流。”
“呵,那种事随便吧,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吧,总不能因为他将来可能会成为我的敌人,就将他扼杀吧真要如此的话,那么我就得将所有比我弱小的武者全部杀光才行,因为他们将来都有可能成长为我的敌人,必须防微杜渐。”
丘离附和道:“就是,子巽你想多了,就算那孩子为了复仇,改名叫慕容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等我们修炼成极道强者,成为他再也触及不到的大人物,自然会断了念头。比起这个小屁孩,倒是慕容家的亲戚比较麻烦,据说慕容庄主的拜把兄弟中,有个人的女儿拜入了弈州的弈天馆,倘若来寻仇,怕是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