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了一张草图,他才算是理解了。
“走,去酒市,顺便解解渴。”孙绍一挥手,粗声大气的说道。敦武和帅增一听,立刻眉开眼笑,暗自庆幸今天这一次是来对了,可以跟在少主后面过过酒瘾。从厨房里虽然能偷到一些酒喝,但毕竟数量有限,不能尽兴。
酒市就在肉市的对面,酒市里不仅有专门卖酒的摊位,还有酒肆,除了卖酒之外,还卖一些如盐豆之类佐酒小菜,供客人在店里坐下来喝几杯。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大多是些年轻美貌女子,涂脂抹粉,穿着花枝招展,操着软绵绵的吴侬软语,笑盈盈的招呼着客人,和前世的酒楼并无二样,更让孙绍吃惊的是,这些女子中居然还有金发碧眼的胡女。
孙绍并不是不知道自从张骞通西域后胡女就出现在汉朝的酒家,乐府诗中就有“调笑酒家胡”的诗句,但是他没想到胡女的脚步居然能走这么远,在大汉东南部的吴县能看到。
前世见惯了外国美女的孙绍都惊讶,敦武和帅增就更不能幸免了,四只眼睛几乎都不够用了,尽在那些酒家胡雪白的肌肤上扫来扫去,馋涎欲滴,那副丑样就不用说了,连孙绍都觉得丢人。还没等他教训这两个丢人的护卫,他们已经被几个热情的酒家胡拖进了一家门面最大,客人最多的酒肆,那些胡女是如此的热情,以至于孙绍进门之前连店前酒旗上的店名都没来及看一眼。
“这位客官是买酒还是品酒”一个打扮得很利落的中年女子迎上前来,只是扫了一眼,立刻把目光放在了孙绍的脸上。
“买酒,也品酒。”孙绍呵呵一笑,眼光从女子的脸上一扫而过,立刻看向旁边的墙壁。墙壁上有客人留下的字迹,虽然书法上佳的不多,但是总比这个女子的妆容好看一些这女子虽然只是化了一些时下稍显艳丽的妆容,但是孙绍一看到那张大白脸和鲜红的嘴唇,就想到前世的艺伎,十分不自在。府中的女人们虽然也化妆,可都是淡汝,没有这么浓的。
那女子却是见惯了客人的,见了孙绍的神情,也不生气,客客气气的将他领到一排排的酒瓮前:“本店的酒都在些,君可自便,品一品,看哪种合君的口味,再做决定不迟。”
第一卷江左风流第十四章斗酒五金
孙绍应了,敦武和帅增也当仁不让,取过酒匙尝起酒来。这些酒瓮少说也有十来瓮,就算每个尝一口,也也不少了,这么好的揩油机会怎么能放过。不用孙绍吩咐,他们就自高奋勇的冲上前去,美滋滋的品起酒来。
孙绍苦笑不已,怪只怪府里太拮据,这些人馋得很了。他也不管他们,自已舀了一匙尝了一下,酒倒是香,只是比起昨天在周府喝的酒来好象又淡了些。他摇摇头,又换了下一种,再尝,口味不一样,但淡还是依旧的,不免有些不解,便一样样的尝了下去。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人见孙绍穿着并不华丽,他的两个随从又是一副馋样,知道这个客人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出于经商的需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象孙绍这样借品酒为名来解馋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一般来说,店里为人气起见,都不会拒绝,但是孙绍一边尝一边摇头的样子,却让她看了来气,你白吃酒也就算了,何必要摆出这种神情呢
一直忍到孙绍品完最后一种酒,她才职业性的笑道:“客官,没有合口味的吗”
孙绍还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笑笑道:“口味不错,只是淡了些。”
脸上已经微露酒红的敦武和帅增也附和了一句:“的确,酒是好酒,只是淡了些。”他们平时大声大气惯了,也没注意控制一下音量,大嗓门一喊,整个店里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管是正在吃酒的客人,还是酒佣们,都将目光看向了这三个显然是打秋风的家伙,就连门前几个经过的人都好奇的把头探了进来。
“我天然居的酒可是这酒市中最烈的酒。”一个肥头大耳,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的中年人排开众人,慢慢进了过来,脸上虽然堆着笑,但眯着的两只小眼睛却露出些许不善:“这位客官说我的酒淡,莫非喝过更烈的酒倒要请教一二。”
孙绍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自己犯忌在先,但是对这个酒糟鼻子的傲慢却不以为然,他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匙,淡淡的笑了:“好说,某虽不才,倒也见过一些烈酒,贵肆的酒虽然味道上成,但离烈酒还远得太多。”
他这话一出,酒糟鼻子脸上的假笑都不见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孙绍,见孙绍虽然长得一表人材,看起来也是精悍,但身上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佩饰,并不象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想想这吴县有头有脸的少年子弟,他大部分还是认识的,好象并没有眼前这位,想来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再一想自己身后的靠山,他露出了傲然的微笑。
“那能否请客官指教指教,我也好见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孙绍:“我也是个爱酒之人,见到好酒,也是舍得花钱的。”
孙绍心中一动,随即笑了起来,摇摇头道:“你见不着,这种烈酒,只有我府中才有。你就是有钱也买不着。”
酒糟鼻一愣,脸上立刻添了几份恭敬:“敢问尊府是君的名讳又如何称呼”
“我家少主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商人所能打听的”敦武喝了一声,上前拦在酒糟鼻面前。孙府虽然算是来头大,但吴县的人都知道孙绍这一支前途有限,和其他的孙氏宗室不能相比,因此立刻打断了酒糟鼻的打听。但是他这么一说,酒糟鼻反倒放下了心,这个汉子虽然叫得凶,但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心虚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
“恕我冒昧。”酒糟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既然尊府有这等稀有的烈酒,那能否让我开开眼如果君愿意的话,我愿意出一金一斗的价格。”他骄傲的举起一根手指,在孙绍面前晃了晃。
一金一斗,旁边围观的人都吃惊的叫了起来。一斗酒通常不过十几钱,好的几十钱,上百钱千钱的那就少得可怜的,可是这个掌柜的居然出一金,那真是财大气粗。不过,看这三个穿着寒酸的主仆,估计他们也拿不出来,真要家里有好酒,又何必跑到酒市来沾便宜。沾了便宜也便罢了,你扭头走就是了,店家也不会为难你,可是你偏偏要说人家的酒淡,也难怪掌柜的不能答应。
孙绍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窘迫却更加明显了,他吱吱唔唔的不说话。帅增却急了,府里的酒他一清二楚,连人家这店里的酒都不如呢,哪有什么更烈的酒,少主想糊弄一下,却被酒糟鼻挤兑住了,看样子只好耍蛮了。可是已方只有三个人,对方却至少有十来个人,实力悬殊,这可如何是好他打仗不行,脑子却灵活,眼珠一转,就想找合适的地方准备开溜。敦武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不动声色的向门口移动了两步。
这三人的神色落在酒糟鼻的眼里,更坐实了他的猜想,当然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这种事情店里遇得多了,酒佣们不用多说,只需他轻轻的一扭头,旁边就有人挤到门口,堵死了敦武他们逃跑的路线。
“实在不好意思,一金一斗,你也买不着。”孙绍陪着笑脸,怯生生的笑道:“我如果一金一斗卖给你,岂不是能老本都蚀光了。”
酒糟鼻冷笑不已,他鄙夷的看着孙绍,等他说完了,才说道:“那两金一斗行吗”
孙绍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