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的,万一孙绍再被关凤哭一通改了心思,那事情就真的没有转机了。孙韶也有些尴尬,匆匆起身告辞。关凤一把揪住孙绍,泣不成声,孙尚香和夏侯徽带着几个女卫赶了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关凤拉进去,手指甲几乎扯裂了。
孙绍虎着脸进了内室,示意脸上被关凤抠出一道口子的孙尚香先出去,孙尚香心疼的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筋疲力尽的缩在床角,无声的流泪的关凤,跺了跺脚,带着人出去了。孙绍反手关上门,又竖起耳朵听了片刻,这才一下子窜到关凤面前。
关凤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双手屈伸着,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从得知这个噩耗到现在两个多月,她几乎要疯了。
“我跟你说”
“我不听”孙绍的话音未落,关凤就尖叫起来,沙哑的声音象是锯木头一样难听。
“你一定会想听的。”孙绍又向前凑了一步。
“我不听,我不听。”关凤捂着耳朵:“你拿阿猘做生意你拿阿猘做生意我不想听你说话。”
孙绍心虚的看看四周,双手握住关凤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嘴贴在她的耳边,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肩头一阵剧痛,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又不敢动,生怕这一拉把关凤的牙齿拉坏了。
“银银屏,你听我说。”孙绍疼得呲牙咧嘴:“阿猘阿猘没事。”
正用力咬他的关凤一听,怔了一下,立刻松开了嘴,推开他,瞪圆了红红的眼睛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唉哟喂,你也太狠了。”孙绍扯开衣领,侧过头看看肩膀上的伤口,那真要一个惨啊,一排牙印清晰入目,血珠很快从牙印里渗了出来,连成了一条线。
“你快说,阿猘怎么了”关凤顾不得看他的伤口,一把揪住他,连声问道。
“小声点。”孙绍连忙捂住她的嘴,盯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你先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能大声叫。”
关凤瞪着孙绍,愣了片刻,又连连点头。孙绍还是不放心,还是一手捂着她的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关凤眼睛瞪得溜圆,呆若木鸡,过了片刻,她忽然泪如泉涌,双手将孙绍的手压住,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下去,一边咬一边连哭带说:“你好狠啊你好狠啊你怎么能瞒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恨得想去死吗”
孙绍疼得直吸冷气,却又不敢动,这几个月关凤是什么样子,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他知道关凤的脾气,如果不瞒着她,就瞒不了别人,这场戏就白做了。其实何止是关凤,他更担心大桥,大桥此刻肯定是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觉得是她的疏忽,才让阿猘死于非命,以她那个性格,老姑奶奶说她现在奄奄一息,孙绍是一百个相信。
可是,不这么做又怎么办孙权想用阿猘做筹码,逼他为他打工,他们之间的矛盾迟早要爆发的,迟痛不如早痛。他是总导演,知道这场戏的来龙去脉,不为儿子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关凤和大桥,但是他又不能说,只能把所有的秘密都埋在心里。今天是看关凤实在是气急攻心,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半夜拿刀杀了自己,这才把底透给他。
关凤泪水长流,最后在孙绍怀中沉沉睡去,这两个月的煎熬,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要不是为儿子报仇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也许她早就倒下了。
孙绍不敢怠慢,让人熬了药粥给关凤调理。自己一直守在关凤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就连夏侯徽和孙尚香来看关凤,他也不离开。关凤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着和衣卧在一旁的孙绍,眼泪又不禁流了出来。
被惊醒的孙绍看了,叹惜一声,将她揽入怀中:“起来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这些天苦了你了。”
“夫君,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关凤搂着孙绍的腰,颤动着双肩,无声的抽泣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担心我藏不住心事,不象媛容妹妹那么沉稳”
孙绍不知道怎么说,他本来以为关凤会再责怪他的,没想到关凤先自责上了。他尴尬的笑笑:“不是啦,这件事媛容也不知道,只有我和那两个人知道。”
“究竟是谁他们能带好孩子吗”
“这个你放心。”孙绍犹豫了片刻:“这两个人我没打算让他们露面,你千万不要说给第三个人听,媛容和姑姑都不行。”
关凤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孙绍:“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我只想早点看到孩子。”
“现在”
“现在,我现在就想看到他,我再也等不及了。”
“就知道你等不及。”孙绍无可奈何的挠挠头,起身转了两圈:“孩子在钱唐口外的一个岛上,我就说你病了,要去休息,让人把你送到岛上去,你就和孩子在那里呆一段时间。”
“行。”关凤急不可耐的连连点头,她现在什么也不想,恨不得立刻飞到孩子的身边。
“阿母那里算了,我让人把她也接到那个岛上去吧,你好好照顾她,这次她可能比你还惨。”
第一卷江左风流第三卷海盗帝国第十八章下毒要趁早
第三卷海盗帝国第十八章下毒要趁早
孙绍背着手,慢慢的走在前面,雪白的浪花冲到他的脚下,没过他的脚面,随即又退了回去。孙绍弯腰捡起一个白色的贝壳,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过了片刻,叹了一声,随手又扔回海里。
“阿猘最喜欢白色的贝壳。”
拱着手跟在后面的孙登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孙绍在怀念他的儿子,可是他的父亲孙权呢,他在干什么他也许在疼爱孙虑,就象孙虑出生前疼爱他一样。那时候,孙权经常带着他在府里的走廊上散步,听他背书,听他讲听来的各种趣事。他记得他从周玉那儿听说孙绍在读山海经,转告给父亲时,父亲听得十分入神,笑容十分亲切。
gu903();然后,这一切都远去了,他开始只不过不再是孙权唯一的儿子,现在却已经不再是孙权最疼爱的儿子,这中间的区别只有他自己分得清楚。十四岁了,他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