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顺便洗个澡,也给孩子洗一下。
他自从被生下来之后,就没有洗过,身上一直都很黏糊,她也是。
整个路途,沈月华都在奔波,不敢有任何偷懒的念头,也不敢松懈,直到来到安全的地方,她才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幸好她还有钱。
沈月华在客栈要了一间房,立刻让人送热水上来。
她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把孩子安置好,倒头便睡着了。
那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够了四个时辰。
要不是孩子哭了把她吵醒,只怕她还能睡。
现在想想,可能孩子中间饿了也哭过,只她太困了,一点都没有醒来。
沈月华梳洗妥当,抱了孩子出去。
虽然禹城现在暂且安全,但是榆县被攻破之后,禹城很有可能便会成为第二个目标,将士们一刻不松懈的在巩固城防,搭建木塔,随时准备开战。
沈月华问客栈伙计:“可有援军过来了”
伙计却没有她那么紧张,笑道:“昨儿来的,小娘子没见路上那么多官兵呀,叫我说,那广王铁定找死,也不想想,咱们皇上顺应天命当了皇帝的,还叫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一个反贼,算什么东西”
这几年,沈月华走南闯北,也是处处听闻皇上美名,就算赵兰修的名字,也时不时的进入耳朵,听说他已经当上了次辅,政绩斐然,皇帝很是信赖,整顿吏治,发展经济,多交于他办理,在朝中乃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之一。
听伙计如此说,沈月华彻底放松下来。
她要了一些米粥喂给孩子吃,自己买了几个包子填肚子。
看孩子吃饱了,露出满足的神情,她痴痴看了一会儿,又长叹一口气。
总是这般喂也不是个办法,可惜自己不是他的生母,也没有奶,没娘的孩子真是一根草啊,奶都喝不上。
沈月华摸摸他的头,眼见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精神很好,便决定带着他出去散散步。
街道上果然都有官兵的身影,细看行人,如同那伙计一般,都不是很惊恐,看来,确实是有援军来了。
沈月华在街上随意走动,来到南边街道时,却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儿侧对着喂奶,她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妇人察觉到有人看她,便回头瞧了一眼,见是个抱着娃娃的年轻妇人,倒是笑了起来。
有孩子的女人互相遇到了,总是分外的亲切,好像老乡见老乡一般。
“小娘子面生的很,才搬来的罢这娃也是才生的”
沈月华回答道:“是从榆县过来的,这娃是我妹妹的。”
妇人看她露出伤心的神色,也知道榆县已经沦陷,便同情的道:“可怜的娃儿,幸好有个姨母呢,你们可在这里安心住,来了好些官兵,总是没事的。”
沈月华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那妇人的胸脯上,她怀里的孩子吃得正欢。
那妇人有些奇怪。
沈月华便直说道:“娃儿一直没有奶吃,不知”她说着又好似觉得唐突,别人有奶,可别人也有孩子,怎么能奶别人家的呢
妇人怔了怔,果然有些为难。
“对不住,我不该说这些,还是看他可怜,生下来便没有一口奶吃。”沈月华叹了口气。
妇人皱了皱眉,想一想道:“旁边一条街上有个元娘,她给人当过奶娘的,现在也生了孩子,要不我帮你问一下”
沈月华连连道谢。
妇人是个好人,果真去了,那个叫元娘的也愿意,抱着孩子就喂起奶来,一边笑道:“这孩子乖,有些孩儿没喝过,狠着呢,上来就是重口,他倒是很轻。”
沈月华欣慰的点点头,暗想,狠就没奶吃了,哪个不怕疼呢,好孩子。
元娘又问:“这孩子叫啥呢”
沈月华一怔。
吴瑛离开的太快,也没来得及问这些,她想了一下,吴瑛没生之前,总是唤孩子叫宝儿,那小名就叫宝儿罢,至于大名,她丈夫姓周,或者就叫周瑛
元娘笑道:“宝儿乖。”
真是个温柔可亲的奶娘,沈月华很喜欢她,给的酬劳也颇为丰厚,元娘就更加高兴了,每日都给宝儿喂奶。
沈月华一直住在客栈,眼瞅着这战也没打起来,一时也在犹豫,到底是该留下来,还是往前去。
遇到这种特殊的时刻,她也有点儿迷茫。
这日,她抱着宝儿回去客栈,路上买了一个拨浪鼓,一边玩了给宝儿看。
宝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睁着个眼睛,偶尔发出也不知是不是笑声的声音,倒是引得沈月华直笑。
屋檐下,她穿着柳绿色的夹袄,下着月白长裙,乌发如云,即便过去这么些年,仍是一如往昔般的美丽。
街对面,吕步青呆呆的看着,眉头越拧越紧。
他身后两个军士,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开玩笑道:“那小娘子着实好看,难怪咱们将军路都走不动了。”
吕步青回头瞪起眼睛:“别胡说,你当她是谁,哪个敢染指”
那军士一头雾水。
吕步青又看了一眼沈月华,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可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又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但这世上不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
应该就是她。
吕步青连忙走回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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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再见
他叫随从拿纸笔来,可提起笔的时候,又顿了一顿。
若是写信告知赵兰修,他指不定马上就会赶了来,或许会耽误仕途,可若不写,这几年,他到处派人搜寻,丝毫也没有娶妻的念头,继续下去,也是蹉跎岁月,不如就让他过来一趟,圆满,或者死心,总要来个痛快。
吕步青刷刷几笔写完,叫一个亲信立时把信送回京城。
几天后,两方突然开战。
沈月华此刻也不能够走了,听说广王另派军队,从后包抄,然而,吕步青也有此打算,两军已经在几个地方打了起来。
四周可谓处处危险,谁敢不要命的还出城去
沈月华只能继续住在客栈,在心里暗暗祈祷这场战争可以尽快平息。
幸好身边还有宝儿的陪伴,在这大半个月里,她渐渐体会到了母亲养育孩儿的艰辛,那并不似她对于王敏,对于贺允宁的那种关怀。
在起初的岁月,作为母亲,需要承受的其实很多,她害怕宝儿吃不饱,害怕他生病,害怕他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为让他过的安宁,对未来也已经有过许多的设想,现在沈月华真切的了解,原来做母亲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却又有特别的乐趣与满足,也许看着孩儿渐渐长大,便是人世间最最幸福的时刻罢,想她孤单的人生,此后有了一个孩子,沈月华感到肩上沉重分量的同时,也多了不少的勇气。
这日,她哄了宝儿睡着,正要出去裁缝店,给宝儿买几身衣服时,外头却响起敲门声。
她只当是伙计,走过去开门。
谁料门一打开,就见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往年在她生命力刻下了深重的痕迹,陌生,则是因为,分别了太久,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所以,在那刹那,她只当自己出了幻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赵兰修几步走去,修长的身影遮住她面前的光线,下一刻,他就把她用力的拥入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