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清醒,仍抱着侍女在石室内胡天胡地,浑不知天王窟巨变已生。
禽兽不如抱着古精灵,已不知去了哪里,我见绿发天王追将出来,大骇之下,蹿入左侧一间石室。
这是间厨房,我慌不择路之下跳入一口盛满水的石缸,刚暗庆找着藏身之处,绿发天王已飞身掠入,大手一伸,便抓着了我的头发。
我尖声痛叫,反手抓住绿发天王手腕,奋尽全身之力,想把他的手格开。
原以绿发天王的天生神力,轻轻一抓便可把我提出,怎奈虽将禽兽不如的暗器逼出,小腹仍血流不止,疼痛难当,大半的内力无法凝聚,猝然间手腕险被我格开。
他气急败坏,提膝猛撞,石缸碎裂,清水四溢,我一惊之下,顿被绿发天王湿淋淋地提了上来。
我极力反抗,发上、身上水珠乱溅,绿发天王的眼睛也被溅上了,伸手便去擦。
我虽叫岳钝,却也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想也不想,断影剑直送出去。
绿发天王的鳞甲虽然坚如钢铁,但古精灵的这柄剑太过锋锐,毫不费力地直插进去。
绿发天王痛吼一声,真气涣散,手一松,我又“扑通”摔入水缸,待我跃起来,发现绿发天王虽仍直挺挺地站着,却已气绝。
我惊魂未定,只听得外面传来几声惨呼,正待奔出,禽兽不如和古精灵已掠了进来。
见我虽然面色发白,又像条落水狗似的,性命却是无碍,古精灵长吁了口气,随又瞪着绿发天王,恨恨地道:“绿发天王终于变成了绿毛死鬼”一脚踹翻绿发天王,直至把他脸部踢得像烂柿子才停止。
我瞧瞧禽兽不如,又瞧瞧古精灵,惊疑不定地道:“灵儿,祢他”
禽兽不如正色道:“其实在下早瞧出你们是正被日不落帝国追杀的岳钝和古精灵,岳公子你不必惊疑,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他望了望古精灵,道:“但是古姑娘武功之高,还是出乎在下意料之外。”
我道:“你怎知道”
禽兽不如道:“我刚才救走古姑娘,正要设法解开她穴道,不料她忽然游鱼般自我怀里滑出”
古精灵大言不惭地道:“绿发天王算啥东西,怎能封住我穴道”
禽兽不如道:“我听到祢的惊呼声,这才赶来,随手又宰了几名清醒过来的马贼。想这绿发天王凶悍无比,我若正面交手,恐怕连他的百招都接不下,岳公子却能毫发无损地把他结果,不愧为左将之子。”
我讪讪地笑了笑,道:“绿发天王既已归降,艳后为何仍命你杀他”
禽兽不如道:“你当他是诚心归降”
古精灵接着道:“我已明白了。”
禽兽不如道:“哦”
古精灵道:“看到这工程复杂、耗资巨大的天王窟,我已心生疑惑:绿发天王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他的身后必有强大的支持者。现在目睹了这一连串的变故,怎还猜想不出那暗中支持绿发天王的人便是第五乘驾,对吗”
禽兽不如微笑道:“姑娘猜对了。”
我不解地道:“可第五乘驾为何要这样做”
古精灵道:“这伙马贼在艳后辖境内不断制造事端,消耗了她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艳后虽想不择手段地除掉他,可惜每次都无果而终。这样的局面,对第五乘驾而言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禽兽不如道:“若无骆家村人告密,艳后到现在仍不知天王窟在哪里。”
古精灵道:“第五乘驾见众马贼已无所作为,于是暗令绿发天王诈降,伺机策反艳后部属,甚至刺杀艳后本人。计划虽好,可艳后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洞悉奸谋,表面上百般优待绿发天王,暗里却命你来结果他。”
禽兽不如抚掌道:“姑娘果然聪明绝顶,这么复杂的事,居然叫祢一猜即中。”
我恍然大悟,道:“难怪有这么多马贼醉倒,原来你是有意灌醉他们。”
禽兽不如道:“酒里掺有软麻散,他们不倒下也不行,不过,你岳公子所喝的却是真真正正的酒。”
古精灵久久盯视着禽兽不如,叹道:“禽兽不如,看来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坏。”
禽兽不如缓缓道:“二位可知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我和古精灵同时摇头。
禽兽不如道:“是嫉妒我忠诚能干,屡立战功,艳后的众多手下便怀恨在心,想方设法朝我身上泼脏水”
古精灵道:“于是一个正人君子便变成了禽兽不如,其实这种事并不少见。”
禽兽不如目现怒火,双拳紧握,道:“在下虽不敢妄称正人君子,但也绝非衣冠禽兽”
古精灵道:“真正的衣冠禽兽从表面看来一点也不可怕,因为他们都戴着正人君子的面具。”
禽兽不如显然心头激荡,目中竟欲流下泪来,对古精灵深施一礼,道:“有古姑娘这句话,在下现在即使被那些人害死也不枉了。”
他微微一顿,将激荡的情绪压下,道:“艳后说她会亲到天王窟招纳绿发天王,第五乘驾得到这个讯息,必会派遣大批高手潜入附近,以图里应外合,杀了艳后,说不定他还会亲自出马。是以,二位还是由山后离开比较稳妥。”
古精灵眨了眨眼睛,道:“你怎知道山后有出路”
禽兽不如道:“当然是绿发天王告诉我的。他若想取得艳后信任,总得泄露一两个真实的秘密。不过,那条出路我从未走过,但我相信后山确有出路。”
我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禽兽不如笑了笑,道:“在下自有逃生之法可二位和我不同,那第五乘驾若来了,一眼便看出你们是谁了。”
古精灵道:“我还以为你此番相救,是想让我们感恩图报,归降艳后,现在才知道错了。”
禽兽不如黯然道:“岳公子的父亲死于兽人之手,他是绝对不会和兽人释愆解仇的。”
我万没想到禽兽不如居然如此善解人意,但他的话却如尖刀刺入我心口,我颤声道:“你说我爹难道真的”
禽兽不如悲哀而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眼前一黑,倘若不是古精灵及时扶住,已然跌倒。
正在这时,山壁处突然惊天动地般响了起来。
禽兽不如变色道:“那一定是第五乘驾之人发现情形不对,意图破门而入。此刻危在眉睫,请二位速速离开”
说着,他飞身掠入绿发天王居住的那间石室,我和古精灵紧随身后。
禽兽不如道:“请二位躺到床上。”
绿发天王的那张床看起来只不过比其他马贼的床更大更舒服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可我们还是依言做了。
禽兽不如伤感地道:“再见,但愿我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最后,他目射深情,瞥了古精灵一眼,手掌在床头重重拍了一记。
墙壁立时现出一道暗门,我未及反应过来,床板猛地倾斜,我和古精灵已自行滑入门内。
里面是一条秘道,我们刚立足站稳,暗门便已关闭,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机关设计之巧,实是匪夷所思。
火光一亮,古精灵已燃着火折。
面对不可测的前途,我已暂时抛开丧父的巨大悲痛,道:“没想到禽兽不如竟成了我们的朋友。”
古精灵格格一笑,道:“瞧他刚才感动的模样,好像我叫他死,他也毫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