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地方。”
白衣人目中闪过异样神光,投在夜月脸上,讶然道:“可姑娘根本不像中毒之人。”
夜月脸上一红,心想:“这人好眼力,无疑练过上乘武功,一眼便识破我是女儿之身。”
她悄悄打量对方,道:“你怎么看出我没中毒瞧你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绝不会是解老先生。”
白衣人微一揖身,道:“在下乃解老先生的三弟子郑清风,略通医道,故能瞧出姑娘非中毒之人。”
夜月恍然道:“原来如此。”
郑清风的目光转向我,道:“莫非是这位兄弟中了毒”
夜月道:“你可瞧出他中了何毒”
郑清风凝视我许久,道:“瞧不出。”
我讷讷地道:“郑公子”
郑清风微笑道:“在下愧忝解老先生入室弟子,因排列第三,比我小一点的人都叫我郑三哥。小兄弟若不嫌弃,也叫我三哥吧。”
我顿时对他大生好感,道:“郑三哥,我小弟我把话说在明处,我这次来求解老先生医治,身上只带得几十两银子”
郑清风接口道:“解家庄虽非家资千万,但承蒙多方捐助,一日三餐倒不济短缺。家师行医,旨在解毒救人,对方倘若心存感念,对恩师道一声感谢,或是留下银两,至于银两是多是少,家师毫不介怀,更重要的是这些银两可谓取之于人,用之于人,家师收了,绝大多数购采药物、添置器皿。但对方若是穷苦之人,家师绝不会收取他分文,临行前还会赠送他盘缠回家。”
我听了这番话,更从心底对解不死油然而生敬意,道:“小弟所中之毒古怪得很”
郑清风笑道:“有人喜财,有人好色,有人专爱珠宝珍玩,但家师却喜欢治解诸般毒物,愈是希奇古怪的毒,他老人家愈有兴趣。”
他停了停,道:“请小兄弟把手伸出来。”
我依言伸手。
郑清风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我脉门上一搭,面色渐变惊讶、凝重,良久才收回去。
夜月道:“三哥可察出我这兄弟所中何毒”
郑清风面色愧然道:“在下无能,但家师应可瞧出来。”
我暗忖:“就怕连解老先生都解不了鸩毒。”
郑清风恭谨地问道:“请问二位大名”
“我叫叫龙绩。”因我与无敌府结下深仇大怨,只要有人问起,我们便谎报假名。
夜月接着道:“我是他的妹妹,叫龙芹。”
郑清风侧身道:“二位请”
穿过前门、堂屋,但见里面的情形与屋外大不相同,天井间种植着好大一片花草,形状极少相同,竟无一识得,有的花朵艳丽,有的则丑陋不堪,有的散发着扑鼻幽香,有的却闻之欲呕。
房屋、走廊、院落间人来人往,大多身穿白衣,或端盘钵,或拿着药包,还有一人在花草间洒水,不问可知,他们均是解家庄之人。
另有几个面容憔悴、神情委顿的汉子在天井漫步,一见郑清风,恭敬地行礼问好。
郑清风彬彬有礼地一一回礼。
十几间厢房内隐有呻吟传出,那是刚来求治,抑或正在接受解毒的人发出来的。
郑清风见我不住望着那些花草,解说道:“它们都是家师精心培种的药草,在我们眼里,每一棵、每一种都是万金难买的珍宝。”
我讪讪地笑道:“原来原来如此,我正奇怪解老先生怎允许把这等发出恶臭的花草种在这里。”
郑清风道:“有的花草虽臭,却有解毒奇效,有人中了寻常之毒,闻几口便好了。”
到了一间颇为雅洁的厢房,郑清风歉然道:“因求治之人众多,房间均已住满,只得委屈你们兄妹二人同居一室。”
夜月道:“能得解老先生及郑三哥等收治,我们兄妹已感激不尽,郑三哥若再客气,我们则更无地自容了。”
我想:“夜月虽比我小,但比我聪明得多,我虽闯荡了这么久,仍不会说如此得体的话。”
郑清风道:“桌上有茶水点心,二位渴了饿了请自便,待吃饭时自会有人送来。”
他略微一顿,又道:“但龙兄弟所中之毒实是奇怪,我这便去禀明家师,他老人家闻知,必大为惊喜,定会尽快赶来。哦,对不起,家师并非因有人来请他解毒而惊喜,而是若能解去一种疑难怪毒,技艺将更上层楼。众弟子在旁边瞧着,亦将获益匪浅”
正说着,一个白衣庄丁几乎是急步掠来,不等站稳便说道:“郑三哥,先生因救治查昆仑查少侠急需人手,请你速速过去。”
郑清风向我与夜月拱拳道:“在下有空再来。”
二人走后,我长长吐了口气,道:“郑三哥实是个好人,那解老先生更不知”
夜月道:“解老先生早点来为你解毒就好了。”
我道:“反正我一年后方死,迟几天早几天也没关系。”
夜月道:“不知怎的,我忽然心神不安”
我笑道:“祢是太过担心解老先生能否解我鸩毒罢了,生死由命,随它去吧。”
夜月道:“但愿如此。”
思索一会,她又道:“我的伪装既已被识破,不要也罢。”当下脱了男装,取出包袱中的女儿衣衫换了。
但见庄内的人大多忙忙碌碌,我们也不好意思径自去找解不死。
夜月道:“反正无事,出去和人聊聊。”
出得厢房,见着一个撑着拐杖的妇人,便上前攀谈,原来她丈夫是个猎户,数月前不小心为毒虫咬伤,回到家后心性大变,竟疯了般张开大嘴,朝她咽喉咬来。
她大骇之下,慌忙逃跑,岂知腿被丈夫抱住,被狠狠咬了一口,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下,丈夫得势不饶人,又待咬她咽喉,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动也不动,妇人用手一推,丈夫应手而倒,早已断气了。
她卷起裤管,被咬之处已然血红,且印着两排深深齿印,吓得几乎呆了。
村民闻讯,不敢怠慢,将之送到解家庄。
解不死花了数月工夫,方解去她体内之毒,一条腿却就此残废了,她正准备这几天离开解家庄回村。
解不死告诉她,那毒虫叫失心虫,乃机器国独有,被咬之人不出两个时辰必失去心智,见什么吃什么,但由于毒性太厉害,患者往往活不到一天。
幸得这老妇只是被丈夫咬了一口,并非直接被失心虫所咬,救治又及时,否则后果将和丈夫一模一样。
妇人说着,还将伤腿裤管卷起,但见那腿干瘪如柴,齿印宛然,我和夜月都不禁骇然。
闲谈之中,我们还得知,由于天南海北求治之人极多,解不死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屁股难得有片暇沾到板凳,可依然乐此不疲。
他本有一儿一女,但女儿不幸在幼时夭折,儿子名叫大柱,忠厚而不失机智,只是不喜医道,喜嗜武学,解不死见他志不在此,虽刻意培养,但适得其反,最后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