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菀知道高夫人话里有话,却不好回应,只笑着道:“夫人这话说的有理。”
高夫人见她如此,却只是神秘一笑,低声道:“徐夫人,你是有福之人,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希望你日后,也能如同今日一般秉持中道而行。”
蒋明菀眸色微动,看了一眼高夫人,但是高夫人此时却已经转过头去,和另一个人说话了。
蒋明菀压下心中情绪,也没有多言,很快就上了马车离开了高家。
出了正月之后,广宁府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同时有关于彭家的事儿,也陆陆续续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彭大人被停了职。
智云尼姑入了监。
几家和智云交好的人家,家中的情势也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一时间,整个广宁府风声鹤唳。
直到过了二月二,徐中行这才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高巡抚已经给京里递了折子,再有一两个月,此时应当就会有定论。”
这并不出乎蒋明菀的预料,但是她疑惑的是,彭大人在此事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蒋明菀想到这个自然就问了,而徐中行听了之后,却沉思良久,这才道:“要说他一无所知,那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做官做到这个份上,难道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看不透吗?再加上他们彭家如今的家业,再蠢也知道这里头不简单了。”
“而且彭夫人给那个尼姑便宜行事的权利,也是借着彭大人的手,他是跑不脱的,至于这事儿要怎么处置,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
蒋明菀点了点头,觉得徐中行这话不错。
这几日广宁府中一直传出来,说是彭夫人害了彭大人,彭大人是被妻子害了的言论,这就让蒋明菀心里很不满。
夫妻几十年,彭大人又怎么可能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
传出这话的人,不知怀着什么心思,但是这话却是着实可笑。
想着这些,蒋明菀又道:“那你可知道此事到底牵扯到了谁?”
徐中行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开了口:“我听高大人的口风,说是那位彭夫人,和睿王王妃曾是闺中密友。”
蒋明菀听了这话并不惊讶,她早就猜出来,这件事必然是牵扯到了京里的人,至于牵扯到的是谁,不是惠王就是睿王。
不管是这两个的哪一个,她都不会太过惊讶。
“既然是睿王,可是皇上对睿王有什么不满?”
蒋明菀这样不混官场的人都看的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智云尼姑说白了也只是个骗骗愚夫愚妇的神棍,高大人作为封疆大吏,何必为了这事儿劳心劳力。
可是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事儿。
蒋明菀估摸着,更多的还是想要为皇帝敲打睿王找个借口。
徐中行也早知道蒋明菀定能看明白这一点,因此对她这个发言也不惊讶,叹了口气道:“我猜测,之前那位王贵妃失子,只怕就和睿王脱不开关系。”
蒋明菀一愣,心里顿时一下子清晰起来。
王贵妃失子,是在自己第一次从京中回来的路上。
而自己回来之后,智云尼姑就开始活跃了起来。
看起来皇帝当时就应该查出来了什么,然后给自己的心腹高巡抚给了讯号。
蒋明菀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个睿王还真是胆大,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宠妃下手。
可是如今却失了彭家这一个助力,自己只怕也即将要收到惩罚,不知道他是觉得值还是不值呢?
蒋明菀摇了摇头:“若真是睿王所为,那他也太糊涂了些。”
徐中行却只是冷笑:“睿王虽然表面看起来英明果决,其实不过是个刚愎自用,心胸狭窄之人,他的生母出身不高,如今也只是妃位,若是王贵妃诞下皇子,皇上又将她册封为继后,那他半生谋划只怕都会转身化为泡影,因此这个险他必须要冒。”
蒋明菀想着当时京中的情形,确实,要是以旁人的眼光看皇帝宠幸王贵妃,的确会当皇帝是真的昏了头了,对王贵妃言听计从,因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毕竟当时王贵妃的娘家为难朝中大臣,也不见有人敢出来吱一声。
更不必提王贵妃本人了,在朝臣的心目中,那更是妖妃一般的存在。
想着这些,蒋明菀竟觉得有些好笑,说到底,也是皇帝亲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他又有什么资格觉得生气愤怒呢?
此时的京城,睿王听着属下回禀江北的事宜,等到听完之后,一挥衣袖,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尽数扫到了地上。
回话的人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紧闭嘴巴站在原处。
而睿王的怒气在这之后还是没能消减,又将身侧一个花瓶扔到了地上,瓷片伴随着花瓶里的水,浸湿了回话之人的衣摆。
睿王喘着粗气,许久才平复下来。
可是即便如此,眼中的冷意还是没有消减半分。
他闭了闭眼睛,许久才轻声道:“去告诉王妃,这几日王府闭门谢客。”
回话的人听出了王爷言辞间的愤怒,哆嗦了一下,应了声是,这才急忙退了出去。
等到人离开,睿王却是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发愣,许久终于开口又叫了一个心腹进来。
那个心腹一进门,看到如此情形,眼皮子也跳了跳,但是睿王此时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往那边传句话,我要见他。”
心腹一听立刻恭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