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湖四宝在哪里,还用在这里坐牢么你让我说你妈的头么你这蠢猪”老三道:“不是说头,是说片片”狱中众人放声大笑,莫之扬也笑得热泪盈眶。胖狱卒见上当,又气又恼,骂道:“好啊,明天你们别想吃饭了,饿死你们这些死囚犯。”一边把牢门敲得啪啪作响。隔壁牢房中忽然有人大喊道:“兄弟们,他们那边开饭了”于是,甬道中充满了其他犯人的大呼小叫,那狱卒又嚷着“吵什么,这些死囚吃食啦吃食啦”提着木桶给别的牢房送饭去了。
老五今日多得了一勺饭,便给众人一人拨了一筷子。莫之扬喉咙疼痛,虽肚子饿得要命,但吃了一半再也张不开嘴,剩下半碗便送给舔碗底儿的黑脸老二,黑脸老二喜出望外,连叫“好七弟”,一边拚命往嘴里扒饭。吃完了饭,有几个到牢门边的便桶里大解小解。大家今日吃得饱了一些,脸上都漾溢着幸福的笑容。黑脸老二道:“七弟,二哥吃了你半碗饭,心里过意不去,教你几手功夫,略表心意如何啊”
莫之扬浑身疼痛,但见他兴致勃勃,只好道:“二哥愿教,小弟自然想学,只不过怎么好意思学你的武功”黑脸老二道:“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莫之扬站起身来,见大家或倚或坐,都兴致勃勃,也就来了兴致。
黑脸老二道:“你二哥最擅长的是一套伏虎神拳,别人叫我拦路虎,其实该叫拦路打虎才对。伏虎神拳一套三十七招,一招之中或是三式,或是四式,总共是一百二十二式。来,我教你第一招第一式:黑塔束腰。”脚下一踩,立个马步,两掌慢慢屈握成拳,忽然“啪”的拍一下自己左右胯,开声吐气“嗨”双拳前伸,成抱钟之式。然后对莫之扬道:“你来试试。”
莫之扬前些日子已跟上官楚慧学了些马步、箭步、冲拳之类的基本功夫,当下依老二之样学了,不过他嗓子疼痛,那一声“嗨”也就不如何响亮。黑脸老二赞道:“哦,是了是了这黑塔束腰劲由腰发,讲究的是塔基稳如山,塔顶韧如蛇,塔腰挺得住,出拳重如铁。来,第二式当头棒喝。”右臂猛伸由上直掼而下,左臂屈肘向外格去,右拳带动风声“呼”的一下。
莫之扬看这一式并不如何复杂,便也跟着学了。他力气不济,连演两遍,右拳也未带起风声。黑脸老二却道:“好极。七弟硬是块学武的料子。来,这第三式野马蹬槽。”左右拳一收,右脚一抬,“铛啷”一声,“咕咚”一声,“哎哟”一声。原来他忘了自己脚上拴着铁链,右脚踢出牵动左足,登时摔了个跟头,胁下垫在一只饭钵上,疼得滋滋吸气。莫之扬微一踌蹰,也学着他的样子,“铛啷”一声踢腿,“咕咚”一声摔倒,不过他摔倒在草堆上,也就没有跟着“哎哟”一声。这一招一三式他学得都不尽象,不由好懊恼。却听老二“哈哈”大笑,其余众人也笑得前仰后合。老二道:“你果真是个傻相公,二哥那野马踏槽怎会是这样子的”莫之扬以为自己学得还不尽象,便小声“哎哟”一声,道:“这样对不对”老二更加哭笑不得,坐起身来,握着脚上铁链,想了一会,道:“七弟,今后我坐着教,你坐着学,咱们只学拳上功夫,不学腿上功夫,成不成”
老三“金嘴老鸹”道:“妈的二哥,坐着练拳,亏你想得出来。”斗鸡眼老五道:“二哥的野马踏槽成了懒驴打滚,不坐着练拳成吗”几人争论一会,竟都一致起来,道:“坐着练拳也不错,今后咱们创造出一门瘫子神拳,在武林之中定会大大扬名。”
此事议定,当下便教传“坐拳”。牢中无有乐趣,黑脸老二教的认真,莫之扬学的卖力,不觉十几日过去,一套“坐伏虎神拳”也就教习完毕。斗鸡眼老五开始教“坐地鹰爪功”,快刀小妞拿了木棍教他“坐地刀法”。一晃一个月有余,莫之扬的“坐拳”长进甚速。不知怎的,这些日子总也不见有人提审,众人担心之余,又复宽怀。每日除了吃饭、睡觉、跟狱卒吵架,谈女人唱十八摸,便是教坐拳、学坐拳,各人身上棒疮大都脱落,虽然仍是瘦;但精神都好起来,兄弟间的情谊也渐渐更洽。
这一日半夜,正轮到大鼻子老四借着月光教莫之扬“六合八荒坐地神掌”,老四说道练这掌法需内功催动,而自己的内功心法是向师傅发过誓决不外传的,只教掌式。因此莫之扬的这“坐掌”虽然招式新鲜、花样繁多,老四却说并非真传。莫之扬心想自己已习过一段时间的“四象宝经”,当下以四象宝经顺应掌法,竟能丝丝入扣,胸腹之中十分舒畅。他暗想四哥排行老四,又诌号“驼象”,莫非“四象宝经”真是为辅助他这套掌法而创造的暗暗好笑,却不说破,试着以内力驱动了几招“坐地伏虎神拳”,竟也比以前简单了许多,掌拳之中,不时带动风声呼呼作响,这都是以往所没有的。莫之扬又惊又喜,跟着想起“四象宝经”的主人来,啊,那不知所在的所在里,泼辣的娘子、厉害的姐姐,你可好么
老四浑不知他心思里这些东西,又指点了几招,道:“睡觉罢,七弟,明日四哥再教你。”莫之扬点点头,收了掌式。看看六位哥哥都相互拥着进入梦乡,淡淡一片月光使各人的神情又模糊又醒目,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孤独。
他抬头向外面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悬在那一方窗户框成的四四方方的深蓝色的天空里,周围不见一丝云彩,不见一颗星星。这简单而明亮有图画使他一时产生了错觉,仿佛那月亮离他很近,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似的。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那圆月却一下子远去了。虽不见有逃的痕迹,但分明又挂在那高高远远的天空之中。
他慢慢地收回胳膊,轻轻躺下,自己对自己说:“睡罢。”便闭上眼睛。二哥翻了个身,一条大腿搭在他肚子上,莫之扬轻轻推开。牢中鼾声此起彼伏,将他一下又一下的长长、深深的呼吸声都掩盖在这独特的小夜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之间,听得甬道中嚓嚓两声轻响,似乎有人跳了进来。莫之扬一惊,凝神去听,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他正以为自己听错了,脚步声却又响了起来,其中还分明夹着一个男人短促的一声“嘘”。甬道东头传来了值夜狱卒的声音:“谁嗯”接着火光从走道渐渐过来,那狱卒一间一间牢房挨着查看。甬道东头另外几个狱卒纷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异动么”查看的那个狱卒道:“我方才似乎听到了些动静。”他口气之中似不太自信,多半以为自己听错了。忽听东首那几个狱卒各各低呼了一声,那查巡的狱卒听得不对,喊道:“刘胖子,陈栓柱”却不见回应,愈发害怕起来,拿火把向甬道那头照着,弯下腰眯着眼睛尽力张望,右手抽出腰上的刀。
莫之扬轻轻爬到门边,将半边脸挤在铁栅栏之间,乜斜着眼睛去看外面的情形。见那狱卒一小步一小步地向东走去,渐渐快到了自己所在的牢房门前。不知何时,牢房中大、二、三、四、五、六哥的鼾声都停下了,“金嘴老鸹”三哥、“快刀小妞”六哥也悄悄地爬过来,低声道:“似乎是有人劫狱。”
gu903();那狱卒似觉得灾难临头,忽然大声叫道:“来人”叫声却一下子停住,火把也一下子熄灭了,甬道中多了几个人影,一人哑着嗓子道:“再叫就杀了你”接着火把重新点亮,但见四个蒙面人立在甬道之中,俱都是一身黑衣,两个提着长剑,一个矮一些的手持双镰,另一个则高高大大,左臂挟着那狱卒的脖子,右手捏着一把青色的匕首,对准狱卒的心窝。那狱卒口不能言,拚命摇头。大个子松开挟在他项间的手臂,问道:“我爷爷关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