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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天气已经开始泛热，春末初夏的空气里跳动着躁乱不安，韩敬琰冲完澡出来，客厅里流泻着钢琴轻扬而美妙的声音，给这个季节增添了几分柔和与舒畅。

穿着舒适背心的高大男人坐在琴架前，他的十指落在琴键之上，熟练地写下看不见的月下曲谱。

韩敬琰擦着*的头发走过去，他的心思也随着那钢琴声而飘飞。小时候他就觉得云泽像一个天才，像一名英雄，云泽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云泽是无所不能的。

而现在，此刻，这一分一秒间，琴声围绕，韩敬琰又再一次这么认为。

韩敬琰停在云泽身后，云泽指间的曲调慢慢地变轻、消散，像随夜色而去。男人转过头，面前是一身水汽的韩敬琰。

韩敬琰从毛巾里露出脸，他们对视片刻，韩敬琰勾了一下唇角：“新歌？写出来了吗？”

“嗯。洗完了？”云泽站起来，走下木台阶。

对于云泽刚才弹的旋律韩敬琰其实有点印象，他记得在山上的旅馆里，他抽烟偶遇云泽时，似乎对方哼过类似的曲调。云泽现在弹完的这一曲就是完整的版本？韩敬琰一边擦头发一边好奇地问：“歌词也写了吗？叫什么？嗯？”

“秘密。”云泽不想告诉韩敬琰，他一边说一边往沙发那头走。

“真的需要这么保密？”韩敬琰紧紧跟上去。新的拖鞋还没买，男人穿着背心、挽着牛仔裤裤腿、光着脚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猜到他的职业。

云泽在沙发上坐下来，韩敬琰跟着一屁股坐下。韩敬琰把腿盘在沙发上，闭上眼舒服地叹了口气：“云泽，你不如告诉我这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如何？”

云泽怔了怔。刚才韩敬琰说有话告诉他，那么韩敬琰现在是准备说了？既然如此，这个白痴还假装和他谈什么条件？

云泽不答应：“少来这一套，既然叫做秘密，你以为要多大的对等信息才能做等价交换？别放屁了，你要对我说什么直接说。”

这个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韩敬琰想。

云泽在看着他，等他说话。韩敬琰放下了擦头发的手，他抓了一把脖子上的毛巾，因为要说到非常严肃的事，他的内心竟有些不安。

但是已经决定要对云泽道歉，就没什么可犹豫的。韩敬琰深呼了一口气，开口道：“对不起云泽。”

“你道歉做什么？”云泽莫名其妙。

韩敬琰抿了抿嘴，看着云泽的脸，慢慢说道：“关于当年你为什么离开，虽然晚了这么多年，但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原因。”

“什——”云泽诧异、震惊、惶惑，这些表情霎时间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韩敬琰竟然说的是这件事。

但韩敬琰怎么会知道？！

而韩敬琰是真的知道了吗？如果是真的，韩敬琰会怎么看待他们之间，又怎么看待云泽？

一向霸道凌人的男人这一次竟被镇在当场，思考与怀疑都忘于天外，几乎是石化了。

韩敬琰态度恳切，客厅的空气也随之沉静，云泽顿了很久才努力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知道了什么？”

“你当初会走，是因为我和孙甜在一起吧？”为了这一刻，韩敬琰还记忆里挖掘出了第一任女友的名字。

云泽瞪大了眼睛。

韩敬琰并不知道，这时候云泽的心脏已经要蹦出喉咙。这句话让云泽竟真的以为韩敬琰看透了真相。

而韩敬琰更不知道，他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云泽打死他。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你喜欢孙甜，我根本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你对我来说比她重要得多。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太得意忘形。”

……

云泽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眩晕。他不知道自己或是韩敬琰更像个笑话。

在他的心脏快得要超出负荷的那一秒，突然之间它又嘎然停止，直接导致大脑供氧不足，让人被勒得无法呼吸。这种滋味，韩敬琰是在耍他吗？！

呵呵。

白痴这个名头除了韩敬琰还有谁更能担当？

韩敬琰不仅是个白痴，更是世界上最蠢的、蠢透了、蠢死了自己还害得别人一起被他蠢死的白痴！

韩敬琰说他知道？

然而韩敬琰知道什么？

他自以为是地认定云泽喜欢那个早就记不住长相更记不住名字的女人？还摆出这么一副愧疚的嘴脸博取谁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