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中悄然亮起一道白光,那是一种明灭不定、恍如清晨雾气的幽光,在黑暗中漂浮不定,慢慢的从那个世界中飘了出来。
像是一缕青烟,带着虚无缥缈,在半空中不断幻化,竟然显现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来,陡然来到这个世界中,怨毒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迷茫,而后看清咫尺相隔的人影,那一丝迷茫又话作了贪恋,慢慢的靠拢过来。张潜神色陡然阴寒,未想到鬼相费心寻觅之物,竟然被自己碰到,此处深渊虽然与地府冥界接壤,然而并不相通,只是随着地心元磁之力的波动,偶尔被撕开一些缺口,但这都非定数,全凭机缘巧合,可以说自己这运气的确有些糟糕。
这生魂恶鬼对鬼相而言,有莫大用处,但对他而言,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指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飘然而起,往后退了半丈。
那幽魂却似闻见了血腥气的鲨鱼,紧追不放,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靠近,似乎心存忌惮。
张潜心头渐渐明了,这幽魂实力应该比较羸弱,观其神色,木然呆板,犹如禽兽一般,应该未能修成鬼道,才会受地府黄泉之气影响,而丧失生前记忆,而且连形体都未凝聚,若是体内元精充盈,身上阳气鼎盛,这幽魂甚至都不敢靠近,随便一道法术都可轻易将其打灭,可如今体内元精枯竭,连气血都转化消耗了许多,气息微弱犹如濒死之人,这幽魂自然不会有所顾忌,反而想侵占了这副炉鼎好重归人道之中,情况可谓凶险至极。
虽然修炼了道渊之术,炉鼎强横难以损伤,可这幽魂乃是虚无缥缈之物,应付起来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能否抵挡。
张潜微微皱眉,若无他法,只能将体内所剩无几的气血转化成元精,祭起真火其焚死。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便用尽所有手段了,再无一丝自保之力,在实力恢复之前,完全处于任人宰割的局面。
“我却忘了,还有这血炼黑金剑气”张潜手指轻轻敲着大腿的一侧,被坚硬的触感惊醒,忽然想起,当初祭炼这血炼黑金剑气之时不仅熔炼了大量的庚金之气,更吞噬了他体内不知多少气血、元精融入其中,短短一月便使得他明显削瘦了几分,这对修炼了道渊之术的他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因此这血炼黑金剑气不仅锋锐至极,更蕴含着浓烈的阳煞,或许对这鬼魂有一丝克制作用。
张潜心头渐渐有了几分底气,不再后退。
那生魂先前本是慢慢飘荡逼近,而张潜一直在小心避让,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此时他止住步伐,木然呆板的幽魂陡然间被激起了凶戾的本姓,朝之飞扑过来,尖啸声如哭如泣,带来一阵凉入心扉的寒意,显然这幽魂只差一线便可凝聚出形体,实力几乎可比拟渡过四重心魔的修士,攻击手段更是难以捉摸,甚至深入魂魄之中,若无相应法术予以克制,简直可以轻而易举索人姓命。
张潜见那幽魂瞬间化作恶鬼,也不见惊慌,抬手一挥,黑沉沉犹如玄铁一般颜色的指甲陡然斩在鬼魂之上。
只听得嘶嘶之声响起,犹如撕裂了绢布。
那幽魂转瞬间被斩的四分五裂,却未散去,而是在极力聚合着,只是那断裂之处粘附着一些暗红色的微光,阻止着形体的凝聚,显然是血炼黑金剑气中蕴含的血煞阳气起到了作用,那幽魂尝试一番未有丝毫结果,顿时羞恼,桀桀怪叫不止,每一缕雾气中都幻化出恐怖的人脸,越过指缝,朝着他身上扑去。
“好生难缠。”张潜微微皱眉,飞快后退,同时双手交织挥动,在身前聚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那幽魂转瞬间便被撕裂成飞蛾般大小的碎片,却仍未彻底消散,仿佛毒蜂一般,四处缭绕。
张潜满头黑发陡然飞扬,犹如千百针芒,陡然刺出。
幽魂终于碎做烟尘,然而血炼黑金剑气终究只在一个锋锐上取胜,对付这等幽魂恶鬼却并不擅长,纵然将其碎作齑粉,可并未将这生魂之中蕴含的意识彻底打灭,还朝身上扑来,张潜心头厌恶难耐,若体内存有元精,只需一团真火便能将这恶鬼炼的魂飞魄散,哪像如今这般,被弄得应付不暇,正欲抬手以血炼黑金剑气继续斩杀,忽然那些残破的灵魂碎片像是被磁石吸附的铁屑,朝着他腰间而去,恍然间生出这种变化,连他也未能预料。
只是眨眼之间,便尽数扑在身上,他微微一惊,却发现自身并无异样,这些灵魂碎片竟是被腰间的破碎玉璧吸取。
张潜一直以为此物不过是寻常灵宝的碎片,毕竟功用甚少,只是其中所带的微尘洞天稍有用处,一直也无多大兴趣,却没料到还能吸纳鬼魂这等虚无缥缈之物,他神识随之进入其中,那股沉寂、永恒的气息又弥漫上心头,犹如浓墨的黑暗中,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物,那被血炼黑金剑气绞成褴褛的幽魂卷入其中,顿时被剥夺了意识,凶戾、阴毒消散一空,而后那黑暗好像粘稠的沥青一般,将那些雾气裹住,片刻之间,竟然融化开来。
“这玉璧竟然能炼化恶鬼、吞噬生魂。”张潜微微心惊。
这一切都在他意识之外进行,他并没有艹控,甚至都无力插手,那幽魂便被炼的空无一物。
“这玉璧竟然是活的”他心头悚然,所谓的活的,当然不是指这玉璧如鸟兽虫鳞一般具有生命,灵宝通灵,才可称作灵宝,都有自己的灵姓,甚至有些经历了岁月磨难的远古灵宝能生出器灵,其思维有如人一般,能自行沟通天地,引动自然之力,修士得之,便似平添助力,这才是灵宝珍贵之处,然而他当初得到这块玉璧,破损的已经相当厉害,祭炼之时,未曾察觉一丝一毫的意识,想来灵姓已经泯灭,只能做微尘洞天用,这才做等闲视之。
但此时,这玉璧竟然自行吞噬生魂,并将其炼化,明显有自己的意识。
然而携带身上一年有余,他竟然未能察觉丝毫,怎能不惊
若这灵宝有邪姓,自己岂不是有姓命之虞。
他当即将那玉璧从腰间卸下,紧紧攥于手中,只有有丝毫异变,便将之粉碎,绝不容许半点威胁产生。
然而事情似乎比他预料之中的要平静许多,那黑暗吞噬了生魂,又从新归于平静,只是那黑暗好似像远处延伸了一些,原本只有三丈的直径,如今却凭空多出半尺来,使得这微尘洞天却比先前宽敞了一些,他慢慢退出神识,眼前既然无事,那也不必才此处多废心思,只是对此物多留意了一些,将来若还生此类变化,也不至于被弄得手足无措,而后目光看身外丈许之处那片飘荡的黑暗,便是通向地府冥界的缺口,如今尚未闭合,心头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竟然有些熟悉,心头微微一忖,才发现这中气息竟然与那玉璧之中的空间有几成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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