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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为难

订过亲后,明媚身子渐无恙了，恰端王府又发请柬，相请卫小姐过府。

此一次明媚再去,自然而然便又见到了端王。

比之上次射猎戎装,端王着一身浅紫祥云团纹华服，腰间仍勒着玉带，头罩同色纱冠,越发显得人如皎月,卓然不群。

大概是因见过了他一次，故而这次没上回那样紧张，明媚瞧见桌子上又有点心,就想到上次那害自己出糗糯米团子,当下于心底打定主意绝不吃一口。

端王坐上方，望见明媚打量桌上糕点，他便笑了笑，道：“这一次换了个厨子，你尝一尝，这些点心比上次如何？”

真是为难人。明媚万没想到端王竟会提如此要求，正要推辞，王妃也点头微笑：“王爷倒是细心，明媚尝尝看。”

王妃身边容儿手脚端了过来，笑容可掬地：“姑娘请。”

明媚骑虎难下，只好强笑着，端详了会儿，捡了个没什么糖粉跟渣儿，小吃了口，只觉得此物入口便酥了，化于舌尖之上，又甜又香，却并不觉得腻，不由惊艳。

端王看着她神情，便对王妃道：“我说小女孩儿是喜欢这种甜食，上回那些，竟像是老太太口味了。”

王妃便也笑：“王爷这是笑臣妾是老人家口味么？”

端王低低一笑，并不再行打趣，重又看向明媚：“好吃么？为什么不吃了？”

迎着端王温柔眼色，明媚只好说：“好吃是好吃，我也很喜欢……”但总不能当着王爷王妃面儿就大嚼一顿，又怕吃出事儿来。

明媚便道：“只是来之前，于府里吃了东西，一时吃不下了。”

端王道：“那也罢了，等你回去时候，叫人包一些带上便是了。”

明媚见他如许体贴，暗中喜欢，便道：“多谢王爷，可……”

王妃看看两人，笑道：“王爷有心体恤，明媚你就受了吧……是了，王爷，雅儿此刻应也醒了，怕她又找人，臣妾该去看看了，就劳你此相陪明媚妹妹了。”

她不露痕迹地说完了，端王也泰然自若地点头：“自去吧。”

王妃起身，向着明媚道：“你此坐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明媚起身相送，瞧着王妃走了，一时局促。

不知要不要再坐回去，抬头看向旁侧端王，却正巧见他正也打量自己。

目光相碰，明媚忙垂了眸子，无端有些脸红。耳畔听端王道：“自坐吧，仿佛每每有我，你便十分不安，莫非我真是如此可怕么？”声音里竟带一抹淡淡笑意。

明媚脸颊发热，忙说道：“王爷说哪里话。并不曾。”

端王凝视着她，瞧见她轻轻回身半坐，双手搭膝上，那样娇袅动人模样，一时无言。

室内竟是一派寂静，明媚半天听不到端王说话，很想抬头再看一眼他，然而心却有些砰砰跳乱，就好像抬抬头也有千钧重。

隔了片刻，端王才道：“明媚……”

明媚一怔，便应了声：“王爷有何吩咐？”

端王缓缓说道：“有些话，如今说仿佛有些晚了，但是……我仍想要问你一问。”

“什么？”明媚好奇，又有些紧张，一时忘了其他，竟抬起头来。

端王看着这双清澈灵动眼睛，道：“我年龄，算来能当你父亲了，你跟了我……会否觉得委屈？”

明媚脸腾地红了：“王爷……打哪里说这些？这等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了我委屈不委屈？”

端王道：“我也只是想听你一句心里话，你自己觉得如何？”

明媚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逼问似，何况说这些，难为情不说，能有何用？

明媚想了想，心头一紧，便看端王：“王爷莫非是不喜明媚，心里生厌，想要……所以才故意这样问么？”

手捏着帕子，捧心口，有些紧张。

赵纯佑忙道：“绝无此事，本王……十分喜欢你，疼你还来不及……”说了这句，白净脸孔上，竟也泛出极淡绯色。

明媚听了这句，抿嘴一笑，便低了头：“既如此，王爷又何必问些其他，再问下去，明媚只怕是王爷想法儿要厌弃……我呢。”

端王爷看着她模样，听着细声软语，宛如有什么蛊惑着他似，眼睛瞧着她，不由地起身。

明媚察觉了，有些惊怕，看他一眼，却不敢动。

端王极慢地走到明媚身边儿，垂眸便看她：她脸色明净泛红，乌黑发鬓里头，小巧地耳垂如珠可爱，也泛着诱人地粉红色。

明媚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抬头对上他眼神：“王爷，可、有什么事么？”

端王看着她放腿上双手，十指纤纤，宛如玉琢一般，不安地抓着一块儿帕子。

同她见了数次，她都是素净无华地打扮，此刻也只有右手食指上戴了个白色玉石戒子，端王自然认得出那不是名贵料子，却因戴她手上，平添了三分灵气似地。

端王怔怔瞧着，心下不由地有些羡慕这紧紧地圈着她手指小戒子了。

端王看了良久，忍不住探手，轻轻握住明媚手，只觉得素手如玉，却偏娇软异常，让人有种不能用力，稍微用力便会捏碎错觉。

端王目光移开，看向明媚面上，见她丹唇柳眉，长睫如两排小扇，不安地扑闪，不由轻声叹道：“你尚豆蔻年华，我却已经是……”

明媚手一颤，想要抽回来，端王却十分不舍那小手握掌心感觉，用力握住。

明媚脸红起来，抬眸看了端王一眼：“王爷若真心有我，为何竟不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话？反倒说那些……”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差点儿咬了自个儿舌头。

明媚从来不曾跟男人说这些情话，纵然是很合此刻情形，也因端王先引起……但是说完之后，仍旧羞得满脸红霞，心中也似揣了个兔子，砰然乱跳，心想：“我怎么竟说出这样来……王爷听了，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放浪之人？”

想到后面“放浪”两字，忽然间鬼使神差地便想到曾跟景正卿那些纠缠，脸上红顿时一点一点褪了。

也觉得端王握着自己手十分异样，大抵是有种相似男人力道压迫感，明媚心头颤抖，身不由己地把手往回一抽。

端王正看着她容色，只觉得那样羞涩，当真可喜可爱，若不是怕吓坏了她，真想便一把将人抱入怀中……正沉醉之时，对方却猛地抽手。

端王一怔：“怎么了？”

明媚垂着头，避开他眼神，低声说道：“王爷，我忽然……有些不太舒服，想回府了。”

端王很是疑惑，前一刻明明还好端端地，心头一梗，艰涩问道：“莫非明媚是……怪我唐突么？”

“自然不是！”明媚急急否认：她只是为自个儿觉得羞惭而已。

端王见她否认，松了口气，当下温声便问：“哪么是哪里觉得不适，我叫御医来给你看一看，如何？”

明媚握着手，抬眸看向端王：“不必麻烦，只是旧症候而已。”

端王望着她纤弱之态，微笑道：“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可是不成……等以后过来了，我必然会好好地……把你身子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