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老爷,你怎么没同我说。”床上的谢夫人见来人,抹着帕子,惨惨戚戚地埋怨道。

谢朓叹了口气,在老妻身旁坐下,“同你说什么啊?”

“她,她……”谢夫人抖着手指向一旁的芸娘,芸娘抬起脸,朝着谢大人福了福身子,

“大人别担心,就是夫人说原想把表小姐给顾言做小,我就想着,这事也不是个小事,就把顾家的那档子事同夫人说了。”

听到这儿,谢夫人哭得更伤心了,她原本想着让侄女儿扒住这顾言,她就有个盼头能回汴京了,但谁曾想,那顾言竟是个罪臣之后,还不是一般的罪,谋反啊,谢夫人看着门边那隐隐约约的身影,打眼一看也知是丰神俊秀,这么一位郎君,怎么能家里犯了谋反那事呢?

“胡闹!”

谢朓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倒抽一口凉气,想那顾家极盛之时,旁人不敢招惹,现如今落了难,就更不能招惹了,怎么没得起了这种昏头心思,谢朓一声怒喝冷下脸,知他是真生了气,谢夫人也停了声,屋子里只听一片抽抽噎噎,没人再敢出声。

谢朓瞥了眼一旁的芸娘,郑重道:

“老妻糊涂,多有担待。”

芸娘有些惶恐,急忙起身福了福身子,“没,没事。”

谢朓说完,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冷着脸走了出去,芸娘急忙跟在后边,抬头看见立在门边的顾言,不知里面的事看了几分,就差没在眼里写着看好戏了,她努了努嘴,把脸偏到一旁,都怪顾言招蜂引蝶,才惹得这般事端,害得她无端被连累。

顾言有些失笑,这关他什么事,谢朓停下脚步,把两人互动看在眼里,这人之间的缘分也是奇怪,这么个少年老成,心思缜密的后生竟和个心思单纯的乡下小姑娘走到一起,要他说老妻那也是白费功夫,这顾言一看这姑娘眼神都不一样了。

“顾言,你过来,我还有几句话同你说。”

谢朓清了清嗓子,顾言敛起些神色,跟着走进书房,谢朓看了眼他,从书柜后取出一个匣子递给他,

“你一路打点都是用钱处,这点银钱你带着。”

顾言垂手没动,谢朓却把匣子塞进他手里,

“我谢朓算是个贪生怕死没本事的,被贬在这漳州一呆就是十年,可不代表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初时我不想你再入这权利场,可如今你已是潜龙在渊,我既拦不住你,那就再尽微薄之力送你一程。”

顾言一挑眉,不是他把人想坏了,只是有些事见得多了,不由得多想,他淡淡道:

“大人不必如此,顾言答应过的话不会忘。”

“倒也不全是为了那些。”

谢朓顿了顿,那双沧桑的眼望着他缓缓道:

“顾言,若有一日,若真有一日你能站上那高山,不要忘了深渊里的人,我回不去汴京了,圣人沉迷修道,偏听那旧党之言,太子死在宣德门外,你顾家也遭颠覆之祸,可你看看,你看看外面这世道,漳州的穷苦百姓有多少?风雪之中饿殍遍地,这世道合该变了。”

顾言没说话,微弱的火光映在他白璧无瑕的脸上,弯下腰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朓垂眼,也颤抖起手,俯身微微还了一躬,这一拜像是一种相接,把过去与将来都交在眼前的少年手里,

两人直起身子,谢朓看了眼门外的人,

“顾言,有句话,我还得提醒你,人重感情,就会被拖累,功成名就之时有情自然是锦上添花,可她也会成为你的累赘。”

顾言抿了抿唇,垂下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往外走。

可正要转身脚要跨出门边之时,身后响起一道幽幽地声音,

“你记住,去了汴京,要想活到最后,就往上爬,拼了命地往上爬。”

顾言身子僵硬了下,没有回头,一脚跨出了门边。

他微微抬眼,春光里她站在廊下笑盈盈地等着他,他脸色微霁,心里压着的沉甸甸的东西陡然松了下来,他抬脚走过去,

“把人气晕了过去?”

芸娘瞪着眼睛,理直气壮,

“你还说,还不是要给你说小老婆。”

顾言垂下眼,轻笑一声,

“有你在,谁敢啊。”

芸娘一扬眉,狐疑道:“顾言,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像好话呢?”

顾言绕过她往前走,轻飘飘的话落下,

“我可没说。”

“你说了,你就是说我凶。”

话音绕过廊下,不知是谁起了些百转心思,盈盈一点,顺着风散在这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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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两人便按着之前商量好的准备上京,顾言看着芸娘把能挪得动的家当都抬上马车,等她吭哧吭哧地要将那柴都堆到车上的时候。

他实在没忍住,抿抿嘴,拉住她的胳膊,在一旁提醒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汴京也有柴卖?”

芸娘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汴京的柴不要钱吗?再说汴京什么不贵,这柴都是我自己从城外背回来的,可好用了。”

今科顾解元眉头一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缓缓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顾言,下雨了,你去哪儿?”芸娘没抬头,顺嘴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