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想过,可没想明白他们下这般功夫到底图的什么,可按理来说,我又有什么好图的?我没钱没势,不过是个乡下来的穷姑娘罢了。”

灯光摇曳里,顾言慢悠悠道,

“这倒不一定。”

芸娘一怔,只听他思忖道:

“照这几次看来,你对陆家绝不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相反,陆家很需要你回去。”

芸娘越听越疑惑,陆家需要她?上一世她在陆家统共呆了不到三年就死了,能有什么事是非她不可的呢?难不成前世今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芸娘心里又惊又疑正想着,一抹黑影落在眼前,芸娘抬眼看向他,只见顾言抿了抿嘴,那眼底泪痣在光下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让个地儿。”

芸娘小心翼翼地往床里挪了挪,楞楞地看着床边的人,眼下青黑,脸上带着难掩的疲惫,两天一夜,不知为了救她花了多少功夫。

他在床边坐下,解开外袍露出袭衣,逆着光,修长的人影不想看都压在她眼皮前来,热气腾腾的。

芸娘心里跳了下,匆匆移开眼,她躺在床上,下巴枕着臂弯,听着身后木床的吱呀声。

两个人呼吸轻轻地交替在这房子里,像是两种心思无声地滋长,虽然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彼此总有种安心。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惊险后的疲惫困倦扑面而来,芸娘揪住被褥,眼皮子直打架,把脸埋进温暖被窝里,渐渐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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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正逢寒食前后,草长莺飞,汴河两岸早早地就热闹起来,从南方来的漕船进了港,挤在河面上。

点点新绿缀在沿岸,垂杨蘸水,风一吹绵绵地柳絮飘到两旁游人衣衫上,城门边更是人声鼎沸,牙人脚夫穿梭繁杂车马间,市井的热闹滋长在这万物皆显的好时节里。

马车走到临汴河大街,芸娘从车里探出了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眼前又高又大的宅子,熙熙攘攘永远挤满人的长街,春光漫漫里恍如隔世。

汴京不仅是一座城,更是大周的命脉,可就这么一个盛世的中心,上一世于她却是噩梦,她一心想逃出去,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是自己又主动回到这里了,不仅感慨了一句:

“终于到汴京了啊。”

顾言望着远处宫殿的飞檐,闻着那从宫门中传来的丹药味和纸钱烧化的味道,他目光幽深,淡淡道,

“是,终于回来了。”

“巳时,天色晴明!”

晨光里,清脆的铁板儿声从街口打了个转儿走向闹市,马车悠悠地停在了番街最里面的一处宅子门口。

顾言从车上下来,回首向芸娘伸出手,她把手搭在顾言手心里,轻轻借力从车上跳下来,仰头望着这宅子,看着门倒是挺气派,只是两旁门楣已经褪色,显得有些落寞沧桑,顾言上前扣了扣门环。

过了半晌,门被悠悠拉开,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那老人家看清门外人的一刻,身子都在颤抖,

“是老小发癔症了,还是真的,公,公子,是你,你回来了吗?”

顾言扶住他的手,垂下眼,

“王伯,是我。”

芸娘随着顾言走进了宅子,这宅子走进来比外头看着更大,三进三出,亭台楼阁,水榭假山一应俱全,只是大概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打眼处看哪都是冷冷的,少了一丝人气。

顾言瞥了眼她好奇的眼神,解释道:

“这原是旧时我家的一处堆杂物别院,因着地处偏僻,所以查封时留了下来。”

芸娘听到这话,咂舌叹道,乖乖,这么大个院子是原来堆杂物的,那原先顾家没出事时该是多富贵荣光。

到了前厅,王伯激动地还没拉着顾言说几句,突然眼神一转停到芸娘身上,疑惑地问,

“公子,这位姑娘是……”

芸娘走出来,朝着王伯福了福身子,微微一笑,露出甜甜的梨涡,

“王伯,我是顾言的娘子”

听到这话,王伯睁大了眼睛,求证地目光看向顾言,

“公子,你成亲了?!”

顾言眉梢一挑,没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这便是认了,王伯先是一怔,眼角皱纹深深再向下一压,话音里止不住地欢喜,

“好,好啊,公子,如果老爷夫人在天之灵知道你成亲了,定会欣慰的,也不会担忧顾家以后断了香火了。”

听着王伯这番话,芸娘倒是有些心虚,毕竟她倒没想着要给顾家传什么香火,只听王伯又道,

“瞧我这老糊涂,公子这一路回来必定是舟车劳累,我这就去把房子给收拾出来,这几天汴京夜里还有些冷,还得把碳烧起来,暖暖和和才能住人。”

“不必了。”顾言微微蹙眉,起身道,”我们自己收拾就行,家里不比以前了,王伯你也不用那么精细。”

“可……”

王伯还想说什么,倒是芸娘主动站出来了,扁起袖口笑盈盈道,

“放着我来吧,收拾屋子,烧火做饭我可都行。”

说干就干,这一路车坐的芸娘身子骨都生锈了,到了这汴京,终于有她能发挥的地方了,芸娘先把东边院子里的杂物整理出来,再抱着被褥床帐洗洗涮涮,一转头日头都下山了,这一忙竟然忙了一天,芸娘擦了擦脸上的薄汗,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正在这时,芸娘转头才发现刚在书房的顾言不知去了哪里,刚他和王伯似乎说些什么,怎么一转眼儿人倒是不见了。

天色渐暗,芸娘在灶房点了盏灯笼出了院子,顺着环环绕绕的长廊寻出去,入了夜,这院子四下有几分阴冷,夜风吹过手中的灯笼,凄惶的灯下更显得这院子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