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那样。”
“还没成啊?”
一看她这副模样,江秋月扬起了眉头,声音大了些,芸娘又把她肩头堪堪摁住,看了看四下搬东西的仆人,
“小声点,说出去怪不好意思的。”
江秋月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琢磨了下,趋身问道:
“芸娘,你是不是不懂男女之情啊?”
“我懂,我懂……”
芸娘想着这几日的反常,说这话有些没底气,她扬起脸看向江秋月,
“你说,要是白天黑夜心里老惦记个人,心里还忍不住偷偷想是为什么?”
“这不就是害相思了嘛。”江秋月揶揄地看了她一眼,“是对你家顾相公吧。”
她喜欢顾言?芸娘愣了下,只觉得这情感来得陌生又突然,她,她明明只想靠着顾言发财,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呢,不对,不可能,芸娘急忙想定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忙了,对,是她胡思乱想。
“不过你家相公也是奇怪,身体看来也毛病,为什么不碰你呀,难不成……”
江秋月皱起个眉头,看向芸娘,芸娘也望向她,心里一跳,
“难不成他外头有人了?”
看着她那一脸懵,江秋月抚了抚她的手,
“你呀,可上点心吧,这汴京不比咱们乡下,你家顾大人是新贵,现如今这家业又恢复了,不知多少人眼热盯着呢,别到时突然给你整个外室出来,你都不知道。”
待到江秋月走了,芸娘咬了咬唇坐在椅子上,厅外有风吹出来,她拿起手边的团扇摇了两下,心里还是烦躁,正巧张伯从眼前走过,她叫住道:
“诶,张伯,顾言走的时候说没说今日几时回来。”
张伯作了个揖,“大人说今日有应酬,恐回来晚些,走的时候交代了,让夫人不用给他留饭早些休息。”
这话往常里顾言也说,芸娘听到也就过去了,可今日听到这话,再想到刚才江秋月那些话,没由得心下一凛,顺嘴多问了句,
“那张伯,你可知道顾言今日应酬去的哪里?”
张伯想了想,招来一个小厮问了两句,回芸娘道:
“回夫人,应去的是寺南街录事巷子里,这几日车夫都去的那里。”
寺南街录事巷,那不是有名的花坊吗?芸娘心里一跳,凳子上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
“张伯,替我备车。”
张伯一怔,“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芸娘蹙起眉头,一拍桌子,震得那花瓶都抖了三抖,
“录事巷,我也倒要看看那花坊夜景到底有多好看。”
夜风扬起灯笼,带起些夜色中的暧昧旖旎,芸娘戴着锥帽挑起车帘,总觉得这画舫游船间有股说不清的脂粉味,正是到了初夏夜,这里轻纱舞弄,水灯在汴河上散开,昏昏光亮中歌女的声音顺着河面飘来。
“夫人,这就到了,这录事巷到处儿入了夜都是画舫,教坊也是张灯结彩的,你瞧那最大的就是丰乐楼,听说从扬州请了好些歌姬,这几日可是出尽了风头。”
芸娘仰起脑袋看向这丰乐楼,门首挂着彩楼欢门,灯烛荧煌,上下相照看着与其他花楼不同,雕梁画栋多了番南方水乡的意味,难怪楼外停了好些气派官家马车,在这些马车里,芸娘瞧见了顾府的车,转身便走进了门里。
刚一进门那花娘便迎了出来,上下一打量,脸上堆上些笑,
“哟,夫人,您一位来的?今儿新来了几个伶人曲儿唱得都好,要不要听一听。”
芸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可到底是不能露了怯,她看了眼那花枝招展的花娘道;
“我听闻你们这里来了几个漂亮歌妓,不知道能不能听她们唱曲。”
花娘瞥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转,帕子捂在嘴边,
“夫人说笑了,那些都是给爷们儿看的花架子,再说今日有贵人在,姑娘们早都叫出去了。”
说着,她凑到她跟前,“夫人要是不满意,我们这儿还有几位公子,长得也是一等一。”
芸娘心里只惦记着顾言在哪儿,顺嘴道:“那就叫个公子来吧。”
“好嘞。”
说着花娘唤过一个人影来,芸娘一看,这花坊里的公子平心而论长得倒也算清秀,可不知顾言看多了还是怎样,这就是感觉哪里都差了一截,怎么入不了眼。
他行了个礼,也不多言,转身在前面带路上楼,芸娘跟在后面,眼睛滴溜溜地转,四下打量这楼里。
没想到这楼里厅院还挺大,四周廊庑相映,格子间里吊窗花烛,各垂帘幕,倒是隐蔽得当,只得偶尔听到些笑声传来。
正要拐角上楼,突然见几个薄纱舞妓从楼下走下来,细碎地悄声细语传到耳边,
“刚那贵客年纪轻轻。长得可真是好,就是人冷了些。”
“可不是,一看就是做大官的。”
芸娘一顿,脚上没再跟着前面人走,而是朝着那几个舞妓来的方向走去,站在阁子间外,只听些话音传出来,这倒也不是别人,听着耳熟竟然是大嗓门李三郎的,里面应还有几人,艳丽哀切的曲子从里面传出来,那些声音隐隐有些听不清。
但是她有种直觉顾言就在里面,芸娘一想到刚才那些穿着暴露的舞姬,心里烧起股说不出来的火气。
偏那屋子里还一副晏晏笙歌的景象,待听到歌妓清脆地笑声传出来,芸娘就彻底忍不住了,这才做官几日,顾言就在这里莺歌燕舞。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