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头还挂着几百颗人头,这位小爷的话谁敢不当真?那个官儿冷汗都吓出来了,躬下来的身子又往下弯了几分,不过听到事先就有几万银子的赏,在场的府县官儿都是露出一脸的喜色,捞不捞的再说,反正这位爷要是说话算话,分润的银子已经很不少了。
“殿下……”路振飞皱了皱眉,问道:“清江府库,原本是送往京师,现在自然是不必了。不过,这粮食……”
“这粮食原本也是户部的首尾,现在户部也管不到这里,南京的户部就是闲曹,我这里几万官兵要养,难道还交给他们?”朱慈烺笑道:“巡抚就不必操这个心了,原本也不是你的事”
这倒是给路振飞一个软钉子碰,当下大家不语,路振飞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叩头辞行,在他身后,数十个穿着圆领纱帽的官儿也是一起叩首,朱慈烺略点下头,便是转身离去,在他走后,诸官才先后起身,开始乱纷纷的掸干净身上的尘土,不少人看着路振飞,脸上的神色都是讪讪的,又替巡抚大人难堪,又似乎不好劝慰,颇有几个想上前劝说:雷霆雨怒,俱是君恩……
但看看路振飞的脸色,却又都缩了回来,毕竟,巡抚大人的脸色,那是十分的难看。
“小爷求治太速了啊……”
看着朱慈烺离开,向来是一脸精干色的路振飞却是愁绪满怀,脸上自然也是不得开怀。
今日成军,除了授旗封官之外,似乎也瞧不出什么太多的不同。而且,除了刘孔和外,原本山东镇的将领没有几个能融入六率之中,而山东镇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打算新立淮安镇,是否能行,也在两可之间,今天用的五千甲士几乎就是原本山东镇所有的精锐,如此强夺人军,岂能叫众人心服?新军之中,又没有旧将的位置,如此一来,只怕军心会大有不稳。
只是,他心中明白,朱慈烺这个皇太子看似十分的好说话,平时也不怎么端太子的架子,但做事十分的决断,对别人的话只是听听罢了,究竟如何,多是自己拿主意。
只盼这山东镇将士的安置,太子能够想明白,做的妥当吧。
……
……
就在路振飞离开后不久,其余诸将也是纷纷散去,朱慈烺身边只有魏岳等最心腹的分列左右。
冯恺章看看再无外人,因上前一躬,道:“殿下,臣有话说。”
“怎么?”朱慈烺笑道:“你要谢恩么?”
“不是。”冯恺章坦然道:“臣不过是一个举人的身份,素未从军,虽爱读兵书,但并没有实际带过兵。如今与魏岳等立过大功的将士并列总兵,感到十分的不安。再有……”他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道:“营中诸将,殿下也该设法安抚才是。”
“你是怕军心不稳么?”
“臣是有此担忧。”
“哈哈,你有此担忧,倒不愧我重用于你”朱慈烺笑毕之后,才又正色道:“我岂能不知,这般做法颇有隐忧?但如果按你的做法,提他们几个到六率里来,再安排你们几个到山东镇中去,然后带兵,吃下来,真正为我所用……不要说这样太慢,缓不济急,就算真能办到,我要一个区区山东镇做什么?”
“这……”
冯恺章此时是真的不大明白,太子在成军之时,尚且信心满满,并不把李自成放在心上的样子,此时又是另外一种说法,倒是叫人殊不可解。
“唉……”朱慈烺轻轻一叹,环顾左右,低声道:“李自成不过是小患,真正是本朝生死大敌的,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东虏。我已经料定,山海关之战,李自成被为赶至的东虏所败,而吴三桂既不能降李自成,山海相隔,也不能忠于本朝,那么,势必只能降东虏。东虏此时必定是全族而出,再有数万关宁军助阵,你们看,京师复为谁所得?”
“东虏”魏岳上前一步,沉声道:“臣与虏苦战过,虏主十分精明大度,虽然黄台吉已经死了,但虏绝非本朝中人想的那样,愿意雌伏关外,这一次再出关,绝非抢一些金银女人就回去,而是要定鼎京师,争夺天下。”
“见的是了”朱慈烺咬牙又道:“是以现在不必担心李自成杀过来,倒是要担心东虏南下。以原本山东镇的兵马,遇着东虏有何用?我要的,是一支敢于和东虏野战,并且能战而胜之的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