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上位,在北京失陷之前,居然是默默无名,众人都不知其贤,到了今天,陈子龙才深刻觉得,对这位皇太子的敬仰,以自己目前的程度来说,还真是远远不够。
提起徐光启在北方农业上的用心和苦心,大约就是朱慈恨所说的这些了。当下陈子龙毕恭毕敬的答道:“先师确实是如此设想,不过,晚年时候,也是颇有无能为力之感。”
“哦,为何呢?”
……殿下应该知,先师对太湖一带的江南水利,包括棉hua。油菜“麦子、豆类等耕作的办法,都有研究,如何精选核种,下种办法,还有植种深广,肥料堆积等等,都是大有研究。臣在江南时,曾经着人试行,比如棉hua,亩产增长最少有三成左右。”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朱慈恨也是十分动容,江南一带原本就是水土两便的地方,而且人民思维灵便,不怎么墨守成规,所以推行新的农作技术,比较容易。徐光启能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没有化肥和农药等工业化的技术产出,能以他的总结办法,广为增产,这确实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是的,臣亦以为恩师为荣。”提起农事,陈子龙果然也是容光焕发。
最近一段时间,他心中其实是郁郁不乐,因为他的关注的要点是在军务上,前次有兵科给事中之任,所以他在军事上特别下过一番苦功,自觉见解也是超人一筹。
至于任一个工部郎中,固然品级上是升了几级,但论起职位清要,在朝中受人瞩目的程度,就算是将来发展,也是远远不如兵科之任了。
不过,除了军事,农事上头,他也是十舁的有兴趣,若非如此,也不会把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又重新梳理过一次了。
,“不过恩师晚年,也是颇觉郁郁。”
,“哦,怎么说说……,
”
陈子龙的神色也是不乐,沉声答道:,“先师对风土一说,十分不屑。就是说,唯风调雨顺,土壤肥沃,才能有收成,这是错的。然而,先师晚年,提起北方气候,却是颇觉迷惑。多少地方整年无雨无雪,过于寒冷,播种下去,无水浇灌,如此一来,歉收或是绝收,势所难免。如若这般,写成农书,又有何益!”
徐光启和陈子龙的困惑,应该就是明末长达数十年的小冰河时期了!
这个问题,后人著述甚多,包括和鼠疫在内,都成为明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以朱慈恨看来,1卜冰河是真,鼠疫之害,应当没有那么严重,当走过份夸张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和陈子龙也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不过,他原本就是要借着此事,与陈子龙讨论另外的事,所以在陈子龙面色十分难过的时候,他静了一静,并不曾逼问,直到对方神色渐渐回复过来,朱慈恨才又含笑问道:“徐光启对番薯种植,也下过一番功夫,现今以你来看,番薯如何?”
“番薯种值,先师倒是研究过,现今百姓的种值多是试行,不得其法。按先师法,恐怕收获要在十倍以上。只是,时间很晚,不及细研就故去了。”
“番薯,玉米,当是解决干旱少雨,冬天过寒的好东西。”既然对方还算明白,朱慈恨也就不打算再绕圈子了,当下直接令道:“种子我会多选取一些,着你在淮安一带试种,此两物种值,十分要紧,请你要当最要紧的大事来办!还有,淮上种麦多,正好就要麦收,请你多选精种,秋季种麦时,广为推广。还有,水利如何兴修,引水入渠,蓄积成库,还有,开挖塘泥,多积粪肥,都要指导进行。所以,我的意思,大元帅府下再设农工司,请你来当司正,陈子龙,你可愿否?”
这个司正的品级,和陈子龙现在的工部郎中一职相差仿佛,不过,陈子龙毫无犹豫,直截答道:,“臣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今殿下授命,臣复何言?唯竭尽全力罢了。”
以陈子龙而言,能在农事上一尽心力,使得诸物丰产,自然是比当一个部曹小吏,每天在工地上穿棱要强的多。
他是愿做事不愿耽于安逸的人,所以一命之下,就立刻领受。
,“好的很。”朱慈恨也十分欣慰,复社之中,唯有此人他最觉放心,当下便又笑说道:“既然如此,我来和你透个底吧。”
“请殿平开示。”
“一条鞭法久行,但我思之,所谓将力役、田赋等诸多杂税合而为一,当然是叫农户省力,也节省环节杂费的法子,但统一为征收白银,则是给官绅吏员衙役等虎狼之辈盘录百姓的机会,光是火耗这一层,就有多少人上下其手,损公肥私?”
朱慈恨看向陈子龙,沉声道:“今年,我就会在淮安、扬州诸府,试行复征实物,不征白银。将来,也会推向江南一带,所以粮食是十分要紧的农为立国之本么,其中深意,你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