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未发现裴文箫的眸色沉下,面色幽幽。
那两人的节拍像踏在了他的心上,一声声揉搅着,沉甸甸地践踏着,百骸都被侵蚀,见他们舞袖飞扬,像扇在了他的脸上,捶得他血肉模糊。
以前倾倾跳扇舞时,只对他笑呢,乐跳舞动,满目都是情愫。
可是现在她在台上,黛眉有姿,却不是为他而画,飞袖传情,看得却不是他。
裴文箫感到窒息,觉得自己快要丧失理智。
姜如倾压根就没想到沉默寡言的裴大人心思还挺多,她只是感到很畅快。
这《踏谣》是母妃教给她的,在那些被父皇冷落的岁月中,她靠这支舞一次次治愈自己,她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有那么一群人会跳这支舞,和她母妃一样,和她一样。
她不是孤独的。
今日许是喝了酒,又有冯涔相伴,姜如倾更觉跳得酣畅淋漓,心中的不顺和怏怏早已消散。
舞毕,不知是谁起了头,掌声雷动。
姜如倾低头鞠躬,对冯涔低语:“涔涔,好感谢遇到你,今天晚上是我这么多日子以来过得最开心的。”
她确实已经有许久许久没有这么恣意了。
冯涔眼笑眉舒,纵使他追不上,但他若能让她开心一日,他便在她身边多呆一日。
结果显而易见,如果裴文箫不眼瞎的话,众人看向镇国公。
裴文箫也是如大家所愿,走到姜如倾面前,沉声道:“五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姜如倾欠了欠身,笑道:“本公主想向裴大人讨句吉祥话,就说,”她杏眸一弯,“祝本公主和冯公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着极浓极浓的酸味~
第10章、委屈
姜如倾双手呈着玉骨扇,眼眉就那么笑弯看着他,那么坦荡又大胆,双颊因酒意红晕纷飞,等着他的赏。
晚间的夏风吹拂,裴文箫的衣袂飞起,在她面前站定。
拿过玉骨扇,在手中转了转,淡淡道:“嗯,公主想要的赏赐,裴某记下了。”
嗯?记下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履行诺言?
姜如倾的嘴角耷了耷,抬起湿漉漉的瞳眸,如林间的小鹿,含着水汽,气恼问道:“裴大人这是何意?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么?魏国的言而无信果真耳闻不如一见。”
酒意爬上了头,她又在鹦鹉学舌,将他上一世洞房花烛说的话还给他。
但她觉得自己没说错,前世明明答应她十年内不会伐齐,结果才过两年,就让大齐破了国,他就是言而无信。
但姜如倾却看到他眸色中闪过一丝惊愕,弯腰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她,饶有兴味地问道:“公主从哪耳闻的?”
她眸心闪了闪:“我又出过宫,自然是书上看到的。裴大人别打岔,说好的赏赐还没给呢。”
裴文箫看了她两眼,直起了身,笑道:“我只问了公主想要什么赏,我可没说公主就是本次技艺的魁首,本次的赏也是考核范围之内。”
他的修指执着玉骨扇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笑意未达眸底:“是五公主你,先入为主了。”
姜如倾横眉冷对,你!还能更不要脸些么!
众人皆看着这个眼瞎的裴大人走向姜如可:“敢问七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姜如可看向面如冠玉的裴文箫,羞涩呢喃道:“本公主想和裴大人一起去魏国。”
这话说得明了,就是想去做他的镇国公夫人。
裴文箫扫了眼站在一边还在和冯涔你言我去的姜如倾,半眯了眯眼,对着七公主点头:“可以啊。”
众人哗然,这就定下来了?
语调轻飘飘地落进了姜如倾的耳里,她停止了对裴文箫的控诉,看了过来。
他打算娶七妹?姜如倾心口上的阻塞感又莫名来袭,肯定是被他之前的行为气着了,总是戏弄她。
可见之前几日的死缠烂打都是演的,将她当成了备选,还好她心智坚定,没着了他的道。
只见七公主满目光彩,她也是没想到裴文箫应允得如此轻松。
“不公平,”姜如意急促地碎步过来,“裴大人为何看不上我?”
裴文箫还没开口,七公主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倒急了:“自然是我技艺比姐姐高超,姐姐何必问上这一句自讨苦吃?”
皇后和杨贵妃也加入了各自阵列。
皇后接了话:“小七这话说得倒是没有教养了些,自讨苦吃这种词也是敢拿上台面的?我看如意问得好,这赛确实不公平了些,皇上您看呢?”
那头杨贵妃冷笑:“皇后娘娘莫不是想强取豪夺了吧?皇上来评评理,这裴大人都和小七看对了眼,哪有硬拆的道理。”
她们把皇上都搬了出来。
姜如倾看到这些情爱把戏实在觉得丢人,都替他们臊得慌,好好的齐国公主,又不是没人疼爱,上赶着抢这异国的老男人,他们大齐有的是青年才俊!
她实在没兴趣结局,反正明日醒来就会得知今日战况,索性眼不见为净,往前走了走:“父皇,倾儿既已落选,那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刚好倾儿今日酒喝得多了些,现在头疼得很,还请父皇允女儿先行一步。”
齐王闻言,甩了甩手,也找了个台阶道:“好啊,那让冯公子送送你,今日这酒不知怎么回事,喝得本王也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一切都由裴大人自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