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姜如倾抬了抬眸,看那人微微低着头,星眸溢出点点笑意,她忽然就不确定了。

虽然她比他矮一截,但输人不输阵,她踮了踮脚,攥紧了衣袖,辩解道:“谁胡思乱想了?我都亲耳听到的,那侍从说宅子是你的,住着夫人,我还听到了小儿响亮的哭声,当时芳沁和孟仁都在场,这你可赖不了。”

姜如倾满脸写着“你逃脱不了我的法眼”的大字,惹得那人忍不住嘴角咧了咧。

“嗯,那里是住着个夫人,”裴文箫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个新生的小儿也不假。”

姜如倾本是卯足了劲,等着他回击,但听他坦诚地如此之快,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唇枪舌剑的快.感,她觉得那棉花堵在了自己的嗓子眼,闷塞郁悒,没劲透了。

她的柔指蜷了蜷,嘴角微耷拉垂下,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你的美人相陪,我可以走了吧?”

姜如倾垂眸扫了眼他在两侧的臂弯,示意可以把手拿开了,可那人还是纹丝未动,笑意涔涔地看着她。

怎么这狗男人如此厚颜无耻?还想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

姜如倾的怒气瞬间腾空而起,她真想拿着匕首抵于他喉,但那匕首已被她藏于怀中,这样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拿出来,气势就失了大半,还可能被裴文箫取笑。

她就将袖袍卷至半臂,双手叉腰,杏眸微瞪:“裴文箫,把手拿开!本公主是个小心眼的人,三妻四妾共侍一夫这种事,在我这想都别想!”

凭什么要求女人三从四德,男人就可以妻妾成群啊?姜如倾不接受,也不会妥协。

她圆圆的美目潋滟,更显灵动。

裴文箫忍不住拿修指点了点她的秀鼻,怎么以前没发现小孩的气性怎么大?不过……也挺可爱的。

姜如倾下意识往后一缩,裴文箫荡起丝丝笑意:“小祖宗,你怎么不问问那是谁家的夫人?”

“我……”姜如倾一时语塞,想到那门匾上的“马府”,难道真不是那夫人姓马?是她先入为主了?

“那是马副将的夫人,你应该随我叫一声嫂子。”裴文箫笑道。

如斯沉缓的声色传入耳中,姜如倾开始动摇了。

因为她记得他部下是有个马副将,但前世都见过面,只是偶尔听他谈过几次,什么马副将家的小儿抓周拿了兵书,或者说那小儿都会走路打酱油了,他们也应该努力赶上才行……

可这小儿当时听裴文箫描述应有两三岁,所以她也没思及那马府的新生孩就是他总是念叨的小不点,不过按时间推算,是差不多这段时间出生.

姜如倾刚刚的气势马上就湮没了,将衣袖默默放下,垂眸道:“谁要随你一起叫嫂子……”

那月白窄袖比较紧,推上去后就极难往下顺,姜如倾越着急,那袖袍卡的越紧,白润的胳膊肘都被自己捏出了指印。

裴文箫握过她纤细的皓腕,慢斯条理将她把衣袖捋下,动作轻缓,掌间的粗粝抚过玉肌,触得姜如倾后脊梁一阵酥.麻。

裴文箫帮她整理好袖摆,依然没松手,调侃道:“不是你说的共侍一夫,这夫难道指的不是我?夫唱妇随,一起叫嫂子何错之有?”

姜如倾面色一红,她当时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的话竟被他抓到话柄,“诡计多端。”

裴文箫笑道:“小祖宗,我的诡计都用在你身上了,不然你以为谁家宅子能集成如此多的怪癖?”

这倒是没有夸大,寻常人家均已灰墙或白墙居多,绿墙的少之又少,过深显浓艳,过浅显轻浮,谁家敢如此尝试?

再说那胭脂云对土壤要求极高,非岭南土质难以存活。

但姜如倾明明是昨天才和阿皮说的这些需求,裴文箫一天之内是如何做到的?

“因为这是婚宅。”裴文箫眉目清润,“我在去齐国前就找人修缮好了。”

难怪那绿墙像是几个月前弄好的,想必那胭脂云的土壤也是前几个月就运过来了,还要那小黑猫,四足雪白,应是踏里寻梅,看它闲适松懒状,应是在这里过了不少好日子了。

暮色四起,漂浮的云与夕阳在天尽缠绕,杨柳拂水,小鱼跃在湖面蹁跹。

姜如倾的心砰砰直跳,她有预感裴文箫要接下来和她坦白一切。

她抬眸问道:“也就是说,你在去齐国前就想好要娶我?”

“是。”裴文箫直勾勾地凝睇着她,眸心光芒熠熠,“我去齐国就是为了娶你。”

姜如倾心跳如雷,她的声线微颤:“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喜好,我的种种,那敢问裴大人,你是从何得知我的动向的?”

她明知故问,看他如何做答。

裴文箫凑近,靠近姜如倾漫红的耳畔,答案就要在他一张一翕的唇边呼之欲出。

突然,他们同时听到“喵呜”声,似在呼救,从亭内传来。

两人忙往阑珊亭内跑去,喵呜声断断续续,亭内不见小猫踪影,但耳边有扑腾的水声。

姜如倾扯开白纱,一眼就看到那小猫在水中折腾,估计是馋湖里的鱼才掉进去的。

她二话不说地跳进湖里,游向小猫,抱起它,又怕它鼻腔进水,将把小猫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

可那小黑猫太沉,姜如倾本就纤弱,臂腕举了没一会就没劲了,一时间气息不稳,大量的湖水四处倒灌了进来,连带着小猫都往下坠。

其实这只过了短短一瞬,但在水中的姜如倾却觉得漫长无比,她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片湖里了,还没听到真相呢,还没好好地赚钱呢,还没写好遗嘱呢,就要殒身了。

冰冷的湖水肆漫,姜如倾快要挺不下去了,她的耳边依然是小猫的呜咽声。

她努力将猫往上举,却忽觉手臂一轻,那周遭熟悉的气息应是裴文箫来了。细柔的腰枝被强有力的大掌包围,将她不断地带着往前走,护她周全。

姜如倾被呛了水,没法那么快调整气息,只得双手环着他的颈,但又怕他被她这般挂着,太消耗体力,就把手松了松。

可他却以为她是撑不住了,收拢在姜如倾腰.侧的右掌更紧了紧……

一轮钩月爬上树梢,月影随他们在水中翻涌,沉浮。

上了岸,早有侍从拿着毛巾在边上等候,裴文箫将猫丢给他,拿过毛巾,教训道:“这么嘴馋,罚它三顿别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