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书目光直视:“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姜如倾这才知道俊书也姓白,这都是姓白,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她看俊书是越看越喜欢,她的眸色让她想到了裴文箫,像黑夜中的星光,超逸坦诚,没法拒绝。
姜如倾就坐下看他们一来一回,举杯呷茶,晚风浮动着她的青丝,好不惬意,果然还是得看别人谈情有意思。
冯涔明显败下阵来,挪开眼神:“你说你一个姑娘,来晋阳住哪里,吃什么,做何事。”
姜如倾在边上吃着蜜饯,默默开口:“可以住舟宅,伙食尚可,俊书不介意的话,做暗卫总领。”
这身手倒是做暗卫总领是绰绰有余了。
姜如倾听到周围的树丛中隐现一片哀嚎,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暗卫的动静。
她摇着羊脂白玉扇,笑问道:“两位是住两间还是一间?”
冯涔咬牙切齿地看向她,但俊书未语,而是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玉扇,眸色深邃。
姜如倾想到这把扇是涔涔送的,女儿家总归有小心思,忙将扇子塞给了俊书,笑道:“这扇子扇风凉快,以后就交给俊书保管了。”
白俊书未推诿,收下放进怀中:“多谢公主。”
姜如倾也不再在这碍眼了,起身告辞:“我去帮忙收收拾寝屋,你们慢聊。”
隔了好远还能从风中听到他们的交谈——
“这是我的扇子,你怎么私自收下了?”
“你给了五公主,就是公主之物,她想赐予谁,你还有异言?”
“白俊书,我发现你这人就歪理多。”
“是,所以你说不过我,就把我亲晕扔在客栈了是吧?”
“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知点羞?又是逼亲,又是把这般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你怎么不知羞?不知道习武之人听力异于常人么?你和公主说得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
……
姜如倾神色已是红彤馥浓,她哪知道俊书能一边打斗,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话都听了去?那岂不是也知道她对裴文箫做的事……
她赶紧跑开,离这两个不知羞的人远些。
进了书房,坐下喝了杯茶水,姜如倾就看到了孟仁放在案上的账本,记录地非常详尽,今天一共说定了十八家商铺,缴纳金额非常可观,接下来就是一些小的铺面了,交给孟仁全权负责就可以。
芳沁添茶进来就看到自家公主捧着账本笑得乐不可支,也跟着笑道:“主子,你说姑爷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如此费心费神作甚?”
姜如倾看着那一串串的数,离自己理想地越来越接近,抿了口茶,笑言道:“底气。”
赚得不是银两,赚得是银两背后的底气。
和他人对你的好坏无关,而是立足于世的底气。
可以在任何危难之时,都有挺直腰杆,复盘重来的底气。
廊庑下,一阵脚步纷踏。
孟仁从外头匆匆跑进:“主子,马副将来了。”
姜如倾“蹭”地起了身,心被一揪:“只有马副将?”
孟仁缓缓地点了点头。
姜如倾忙往外迈去,刚刚的云淡风轻全然不见,她告诉自己要淡定从容,不一定是出事了,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让马副将先回来告诉她一声。
但她还是在不长的廊庑下连摔好几跤,芳沁忙将她扶起,心疼得拍着她的灰白长衫。
膝皮应是破了,传来丝丝疼痛,姜如倾顾不得,慌忙往外连瘸带跳地小跑而去。
檐下的烛火随风摇曳,闷热的夏夜浮动着胭脂云的静香,她平日里最喜闻,但此时竟被勾得异常烦躁。
府外确实只见马副将一人。
姜如倾凑近看,发现他有一手竟用绷带吊着,心中难免“咯噔”一下:“裴大人可是出事了?”
声调全不稳了,都是颤的。
马副将笑道:“舟公子莫慌,裴将军无碍。”
姜如倾得此话,心稍安。
又听马副将继续说道:“苏都城内百姓不堪税收,流寇四起,和官府动了手,我这手是打草寇弄的,现在草寇已尽,大人在那里缓民之忧,所以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就命我先回来和皇上禀报苏都城的形势,顺便也让公子放心。”
姜如倾长舒了口气,“那这么说,夏苗应是要往后延了?”
马副将点了点头:“我刚从宫内出来,听皇上的意思是要去除夏苗,直接改成秋狩了吧。”
又见他从袖内掏出了张妥善保管的信纸,“对了,舟公子,这是大人命我给你的。”
姜如倾心砰砰直跳,双手接过,也是和上次那张纸张差不多大,像是从何处撕下,很是匆忙。
想他应是案牍劳形,百忙之中写给她的。
她紧拽在掌内,没打开看。
待马副将走后,她倚着绿墙,在壁灯的昏黄下,缓缓打开情笺,泪夺眶而出,晕染了字墨,他的冷香从字中蔓延,仿若在她耳边诉说纸上的话:万物皆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