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沁眼看着房门在她眼前咣咣闭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脑中还没反应过来,口里依然说着未讲完的话:“小王爷带着白姑娘往廊下走来了……”
屋内传来低沉的“嗯”一声,“让他们好好休息,你家主子今日乏了,已先睡下了。”
刚走到门口的冯涔和俊书:“……”
芳沁自是知道裴大人的意思,很是歉然地将门口的二位引走了。
姜如倾听着屋外冯小王爷的骂骂咧咧,便想下榻去寻他们,嗔怪道:“干嘛不见见啊,我也怪想表姐的。”
裴文箫一把将她拦下,环抱在怀,很是正经说道:“《曹刿论战》中有讲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姜如倾不解,她要去找表姐和作战有什么关系。
他饶有深意地说道:“打仗如此,旁的事情也是这样。”
姜如倾自是明白了他说得“旁的事情”,就是在说他们刚刚所做之事是吧。
裴文箫看她瞥过来的眼神,失笑道:“所以还请裴夫人继续,一鼓作气。”
他的漆眸微动,似漫天星辰,让人难以忽视的璀璨,可口中说得确实浑的不能再浑的话。
这人在她面前就没个正行,她扫过他腰侧的绸带,心生一计。
“好,那待会你不能动。”
她将他引到里间,命他坐于榻上,轻解他的绸带,一圈一圈缠上他的双手。
那人很是依顺,但眼尾是藏不住的笑意。
“别笑。”姜如倾本就不擅长此事,听到他的笑声,更觉双颊发烫,心跳如鼓。
屋内一盏薄灯。
屏风前勾勒出交错的身影,将坠欲坠。
“夫人真是霸道,不让我动,还不让我笑。”
“嗯,别说话。”
“那能干什么。”
“允你,看着我。”
……
屋外树影沙沙作响。
檐角的雨滴还在如断线般落下,后院的樱桃树被这连日的大雨倾注,也在今晚抽出新芽,迎着呼呼刮过的夜风,起伏摇摆,但却闹得更是欢腾,不断抽茧剥丝,萌长嫩叶,将夜风层层纠.缠,须臾,洒落了满地的雨水。
在猫舍的阿愉终于可以在这停雨的夜出来踱踱步,它挪动着小短腿,走至正院时,挠了挠左耳,跑到熙园时,动了动右耳。
罢了,它打了个哈欠,还是猫舍最是清净。
一夜琴瑟相调,鸾凤和鸣。
翌日,天际迎来了第一缕朝阳。
姜如倾下榻时差点虚瘫在地,她忙握住边上的花雕围栏,才堪堪站稳,心道:原来居上者竟这么累,下回……算了,没有下回了。
那为何每次见他第二日都是满面春风。
裴文箫从她身后走过来,扶稳了她:“难怪世人皆爱巧言令色,昨晚尝到好处了。”
就是他昨晚的深情剖白,才换来她现在的脚步浮软。姜如倾忙推诿道:“可别,裴大人,在下受不住了。”
裴文箫被她逗乐,揽着她往成云斋走去,低笑道:“不过从昨晚来看,为夫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她昨晚用绸带缚住了他的手,后来她允他看着她后,他倒是很听话,那双桃花眼眸真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专注得很,她实在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无处遁形,面红耳赤,便用绸带遮住了他的眼睛。
姜如倾耳尖发热:“啊,你已经够好的了,我很满意。”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仓惶而逃。
成云斋内。
熙园的两人早已落坐,在等着他们用早膳。
冯涔身着绯红直缀,愈发衬得人清爽俊逸,倒是表姐难得穿一身暗红修身裙裾,脸上竟添了淡妆,流光溢彩,两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极为相配。
冯涔剥着鸡蛋,看着腻歪前来的两人,唇角微勾:“倾倾昨晚那么早睡了,怎么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姜如倾略显窘迫,倒是裴文箫不动声色将话接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出去开府?”
冯涔将鸡蛋放在俊书碗中,忿忿不平道:“靖之哥哥,我还说你家的倾倾怎么样呢,这就要赶我我走了?”
“是。”裴文箫倒是毫不客气地回呛,“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也够久的了,你已恢复小王爷之名,已没有收留你的必要了。”
姜如倾觉得甚是有理,补充笑道:“不过表姐还是可以继续在这里住着,这里就是表姐的娘家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握着表姐的手,心里一阵温热,经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她早已将表姐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了。
“嘿,你们俩夫妻有没有良心,我帮你们打理生意,怎么能说是白吃白住?”冯涔夹了个肉包很是自然的放在俊书的碟中。
“不过,”他继续说道,“作为你们的表姐夫,自然不能和你们这帮小辈住在一块,我打算等开业后,回苏都城将宁王府重新修葺一番,将你们表姐迎进门。”
他面色揶揄地看着裴文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