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领头将军是马副将,应该是看到了宫人,正往她这里匆匆赶来。
她便笑道:“烦请您跟昭仪说一声,我身体不适,免得将病气过给昭仪,就不过去一同进食了。”
宫人还想再继续往下说点什么,就听到马副将在边上重重的干咳了一声,他的声音粗犷,宫人自是吓得魂魄尽失,慌忙赶回去复命。
待宫人一走,马副将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姜如倾:“夫人,这是大人走之前让我带给你的。”
姜如倾一看,竟是她送出去的雁翎金叶连环甲!看着还将尺寸改小了。
这人实在可恶,她明明在早上的时候看到他把它穿在里面了,竟是障眼法,恐怕是特意给她看才弄了几片金叶上去。
马副将眼神闪躲:“大人说让你放心,他带着骁骑一营和骁骑三营,有人保护。刀剑无眼,让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极不擅长说假话,可这是大人下的军令,不得不从。言罢他就将金甲往姜如倾手上胡乱一塞,赶忙躲远了。
姜如倾接过金甲,直骂裴文箫混蛋,但听马副将说有兵队跟着,悬着的心往下落了落。
这身金甲明显是按照她的尺寸改动的,也就是裴文箫在收到礼后,早已想好要在今日给她?
他不会早猜到魏王会有这些操作吧?这人心思实在缜密得可怕。
不过这样姜如倾倒是更放心了些,他考虑得越周全,胜算就会越大,她现下才相信他应当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姜如倾刚穿好金甲,就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传来:“裴夫人好大的谱啊。”
车帘被掀开,入眼是一个身着银枝绿叶裙裾的女子,体态婀娜,华贵雍容。
姜如倾垂下眼眸,欠身道:“白昭仪。”
白涟丹凤眼微勾:“裴夫人身体抱恙?我看这粉面朱唇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吧,不就是不想和我一同进食么,装什么装。”
姜如倾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番,面色无澜:“哦,我以为还得顾一下你的体面,看来是我想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
白涟怒火中烧,皇上不在,她自然不用装什么柔弱无骨状,无所顾忌道:“你将我家害得还不够惨么?你害得我还不够惨么?靖之哥哥被你勾了心,连皇上都整日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我还道他的姑奶奶早已死了,没想到他说得竟是你。你生来就是个狐媚子,见到男人就扑。”
这里不比宫中,处处隔着宫门宫墙,眼下的马车与马车挨得极近,那些世家女眷本就无聊,都已掀开车帷看热闹。
马副将上前:“请昭仪口下留德,若是已吃饱,我们就动身吧。”
白涟冷笑道:“你这么袒护这个下贱东西,不会也喜欢她吧?”
“啪”一声掌落,众人屏息。
姜如倾扬掌的时候就有猜到这是个圈套,白涟是故意惹怒她的,但她知道人言可畏,马副将是有家室的人,她若任由污言流传,等秋狩过后,流言蜚语就会中上到马夫人和她的孩子。
所以她打她的时候毫不手软。
姜如倾拍了拍自己的手,寒声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白涟捂着自己的脸,泫泪欲泣:“你竟然打我,大家都看到了吧,裴夫人对嫔妃不敬!来人!将她抓起来!送上我的马车!我得好好训斥她!”
马副将欲阻拦,姜如倾冲他摇了摇头,既然骁骑一营和三营都不在这,那这里恐怕大部分都是宫中的御林军,纵使马副将抵命相抗,也只是白白牺牲。
裴文箫还没死,白涟不敢对她怎么样。
姜如倾很坦荡地上了白涟的马车,一愣,难怪她一直想让她前来,原来这里还有个人。
身影和她还有几分相似,所穿的也是绯红衣裙,若蒙着脸,从背后看应是极难分辨。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姜如倾,也不知道你这细皮嫩肉被黑熊猛虎撕裂,受不受得住。”
白涟在她耳边冷笑,姜如倾还未来得及深思,就感觉后颈被人一拍,晕倒在马车内。
在外的马副将心中着急,一直听到白昭仪在马车内破口大骂,不堪入耳,他在车壁旁催促:“昭仪,这个时辰再不动身,天黑就到不了。”
“昭仪,这离万象山的禁区不远,附近都是猛禽走兽,若在天黑之时还不安营扎寨,恐怕有生命之忧。”
……
众人一听,纷纷催促。
白涟这才从马车内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手,“晦气,这个车就丢在这吧,王夫人,我和你坐一辆马车。”
很快“姜如倾”也下来了,发髻凌乱,遮挡了大半张脸。
马副将跑上前,“夫人没事吧?”
“姜如倾”摆了摆手,未发一语,走上自己的马车,马副将怔愣,看她发梢还是早间的那支银镀金镶珠凤簪,身影是少见的落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清风吹拂,车帷吹起一角,看到“姜如倾”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风摆动,这才安下心神,上午他就看到过多次她的耳坠轻晃,这是夫人没错。
他回头看了眼那辆被遗弃的马车,就毫不犹豫地扬鞭策马奔行开路。
夜色如晦。
姜如倾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周遭是苍天古树,夜幕沉沉,将万物掩在昏溟的树影之下,看不到一丝光亮,阒无声息。
想到被拍晕前白涟所说的最后一句,猜测这应该是万象山的禁区。
她摇了摇脑袋,耳边没有坠感,青丝尽散,想是金钗首饰都被拿去给马车内的那名女子装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