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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传烽录 公子易 2411 字 2023-10-05

。那寡妇见他不走,把脚一跺,挤出两点泪来,撒泼道:“好个男子汉欺负俺寡居人家,要来行那不轨之事么”桓震见此人无可理喻,也懒得管她的闲事,一转身,牵马便走。不料一步尚未迈出,却听得屋中大叫一声“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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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昔我往矣第五回孀门

起7o点7o中7o文7o网更新时间:20055915:22:00本章字数:3647

桓震听得这一声叫,大大吃了一惊,也不顾甚么寡妇门前是非多,伸手便要推门。那寡妇眼见不好,连忙抢先关上了门,喀嚓一声,自门内闩上了。桓震哪能给她难倒,一抬脚,咣咣两声,连闩带门一起踹得塌了,抢步进去看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中堂之内,一个男人爬在地下,面目血污难辨,身上披着一块麻袋片子,上面还缀满了洞洞。那寡妇站在旁边,似乎被桓震吓得愣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了。桓震蹲下身去,伸手探那男子的鼻息,只觉似乎仍有微气,连忙将他翻过身来放平了,做起人工呼吸来。虽然十分恶心,不过性命当前,却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折腾了半晌,那男子终于缓过气来。桓震将他扶起,也不理那寡妇,径自走出门去,用力一推,将那男子扶上了马背,自己牵马而行。那寡妇好半晌才醒过了神来,号啕大哭,也不知哭的甚么。

他本拟不入广灵县城,但眼下多了这个半死不活的人,须得给他请大夫疗治才行。好在身上还有些银钱,给守门的军士塞了两块钱重的碎银,便顺顺当当的进了城门,顺便又打听了县城中最靠得住的一家医馆延龄堂。

那延龄堂的坐堂大夫名字叫做傅之谟,乃是当地的一个名医。他为人医德甚好,穷人看病往往不收诊金,有时连药费也都自己垫付,哪怕三更半夜,只要有病患求诊,便在被窝里也都爬起来应门,因此在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傅之谟的大名。延龄堂的所在甚是易寻,桓震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傅之谟一见桓震背着的病人,便知道情况十分危急,一叠连声的叫道“青竹,青竹”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应声而出,应道:“爹爹”傅之谟道:“你去预备热水手巾,白酒金针。”那青年应了声是,自到后面去了。傅之谟一面道:“那是小儿鼎臣。”一面手下不停,已给那男子把过了脉。这时傅山已取了一坛酒、一个银盒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中捧了一个面盆。傅之谟取过酒坛,拍开封泥,登时一股酒香弥漫整个屋子。他用白酒洗了双手,取出金针,放在酒中浸泡过后,又在烛火上灼烧片刻,看准那男子百会、风府、神庭、头维、肝阳上亢、开四关、足三里、三阴交连刺下去,一面拈针一面问桓震道:“请问这位客人,此人因何成病”桓震给他这么一问,倒着实问住了。想了一想,只得将方才自己寻宿误入孀门,正要离开却发现了此人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傅之谟也是十分惊讶,道:“那家姓过,据说家主过四郎几年前出外经商,一去不回,后来有同路客人带回死讯。四郎的妻子吴氏立志守节,县主还亲自为他上表请旌呢,怎地家中却突然有了一个男人”一面说,一面大摇其头。桓震却不觉得寡妇家中有个男人是甚么奇怪的事情,毕竟食色性也,寡妇耐不住寂寞,自然要找野男人陪伴。只是这男人何以却披着一块麻袋,奄奄一息地躺在中堂莫非他们在玩s桓震使劲晃晃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赶将出去,问傅之谟道:“先生,你瞧这人可有救么”傅之谟摇头道:“此人乃是中风。中风一证,动关生死安危,病之大而且重,莫有过于此者。尤其此人发病已是半年有余,若在当时给我诊治,或者能够行动如常;但不知给何人耽误了,延挨至今,便是药王再生,也只能救得他一条性命,恐怕以后再也不能走路、说话了。”桓震“啊”的一声,只觉他十分可怜。

傅之谟行针已毕,开了两个药方叫傅鼎臣煎煮,听说桓震无处投宿,当下便留他在医馆住下了。这一夜桓震与傅鼎臣同床而眠,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在一起谈天说地,十分合得来。傅鼎臣告诉桓震,他傅家三代岐黄,傅之谟是山西有名的大方脉。傅鼎臣自小从父亲学医,但却对女科情有独钟。傅之谟对儿子喜爱女科甚是不满,屡次加以训斥。傅鼎臣因为这事与父亲吵了不止一次,也曾动过离开家自谋前程的念头,不过每次都是慑于严威,不了了之。桓震旅途劳顿,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直到天亮才醒。走出前堂,傅之谟已经在那里了。一见桓震出来,当下迎上来道:“桓公子,你道你昨夜负来那人是谁”桓震好奇道:“是谁”傅之谟神色凝重,一字一顿的道:“便是过四郎”

桓震大吃一惊,脱口道:“过四郎”傅之谟点了点头:“正是。他尚未醒来,是我医馆中一个伙计认得他。”桓震奇道:“这却怪了。那过四郎不是几年前便不知下落了么怎地突然又出现了”傅之谟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过四郎既然未死,当年那过娘子请旌便十分可疑。此事不能等闲视之,请桓公子随我一同往县衙报官,也好脱了我两人身上的干系。”桓震心中大声叫苦,他已经走错了路,再多耽搁得一刻,便有可能误事,哪里还有那种美国时间去陪他搞甚么翻案正要出言拒绝,傅之谟已经不由分说,令下人给广灵县令递了拜帖,说自己少后上门拜访。桓震身不由己,只得匆匆用了几块点心,也没吃出甚么滋味来,便跟着傅之谟,来到了县衙。

那广灵令名字叫做曾芳,前些年三姨太难产,蒙傅之谟圣手回春,得了一个大胖儿子,曾芳五十岁上初次得子,对傅之谟自然感激涕零,以后两人私交一直甚好。两人见面,寒暄一番,说了许多没营养的话,倒把个桓震在旁边急得心如猫抓。

闲扯了半天,傅之谟终于转到了正题,将昨夜之事细细说与曾芳听了。曾芳听罢,半晌无言,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傅、桓两个人四只眼直盯盯的瞧了他许久,方见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这茶乃是前些时候一个江南朋友送与本县的六安瓜片,北地并不多见。檀孟可要带些回去尝尝”傅之谟性子急躁,见他这般说话,料定是借故推诿了,当下发起怒来,跳将起来,作色道:“树蕙,你这是何意”曾芳连忙双手虚压,笑道:“檀孟兄且不必发火,请听小弟一言。”傅之谟勉强坐回椅子,不耐烦道:“有请见教”

曾芳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回身望着桓震,道:“本县倒要问问这位桓公子,昨夜二更时分,你到那寡妇家中做甚么去了”桓震一怔,随口道:“哪有甚么只是赶路天晚,以致城门关闭,无法入城,只得在洗马庄中四处求宿。”曾芳点了点头,道:“好。”又问傅之谟道:“檀孟兄,这位桓公子,是昨夜何时带那人到你医馆求医的”傅之谟想了一想,道:“总有子时了。”曾芳击掌笑道:“桓公子,你说城门关闭,无法入城,这才往洗马庄求宿,那么后来却又是如何进了城的”桓震据实以答,将如何贿赂守城门军士的经过说了一遍。曾芳皱眉道:“不好,不好,大大不好我广灵县竟出了这等得钱卖放城关之人,此次幸好是桓公子,若是万一歹人半夜混入,那可怎么是好”说着对桓震道:“有劳桓公子,随本县去指认昨夜那守门军士,本县必定重重惩处。”说到“重重惩处”四字,语气突然加重。话音方落,身后一个长随便蹑手蹑足地出去了。

gu903();桓震心中一动,细细捉摸他一举一动,猛然间恍然大悟:这曾芳分明是想要抹消这桩事情试想,他既然说出“重惩”的言语,还有哪个门丁胆敢承认昨夜私放了桓震进城那么桓震昨夜在洗马庄投宿的事情,便是查无实据,不能作准了。更有甚者,若是傅之谟再咄咄逼人,硬要他彻查此事,他便有可能一股脑儿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来,保不齐还会诬陷自己与那吴氏私通,谋害了过四郎。他愈想愈是心惊,抬起头来,瞧了曾芳一眼,只见他正端着茶碗喝茶,两道目光却从碗沿上飞了出来,有意无意地瞟着桓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