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李斯曾经教他的楚辞《离骚》,选择了不同的国家,下一次见面,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或许,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唱这首《离骚》。
“汨余若将弗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就这样边唱边喝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酒馆关门的时间。
楚国的兰陵酒以醇香著称,入口不觉得醉人,后劲却是及大的,所以当李斯和韩非离开酒馆时,二人都是醉醺醺的。
歪歪扭扭的走在回学馆的路上,此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当空,银辉洒在二人身上,韩非醉眼朦胧的望向身边之人。
身边的李斯散发及肩,双颊微红,月光的照射之下,就好似玉树琼枝,虽出身布衣,其气质学问却丝毫不亚于出身韩国贵族的自己。
韩国,想到自己的出身,韩非不由想到自己被群强环饲深陷泥沼的故国韩国。
所幸的是,上党之争,长平之战后,秦赵两国的国力大损,都无瑕对外,其他国家则专心对付秦国,用与强国结盟,年年进贡的方式,弱小的韩国终于暂时摆脱了被侵略的命运,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但是,这样的安宁却只是暂时的,拿臣服和金银换来的安宁,不过是虚假的和平罢了。可惜,在韩国朝堂上下,能看透这点的人,寥寥无几。
看着韩国这些年的所做作为,听着别人是怎么议论韩国的,就算韩非心里异常的清醒,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众人皆醉我独醒。
所以,若要振兴韩国,单凭自己是不够的,如果有李斯入韩……
想到这,或许是因为酒精作祟,韩非头脑一发热,一把拉住李斯的双手,望着李斯的眼眸,韩非诚挚的说道:“师弟,随我入韩吧,我与你约定,我若做了韩王,师弟你就是我的丞相。”
听到韩非的前半句话,李斯在心里感叹韩非终于肯开这个口了,但等到韩非说出后半句话,李斯的酒立马醒了大半,心头砰砰跳个不停,冷汗不停的往外面冒。
赶忙捂住了韩非的嘴,李斯先是警觉的看看四周幽暗街道,随即凑到韩非耳边小声道:“你不要命了!若是这话要从是普通士子口中说出的还好,你身为韩国贵胄,这话若是传到韩王耳中……”
“贵胄……贵胄有如何?”抓住李斯捂住自己嘴上的手,韩非痴痴笑着,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师弟,你知道我有羡慕你吗?你虽是布衣,却是自由之身,可入强国,可择明主,以一己之力成就一番功名,不成便另寻他国。而我韩非,空为贵胄,却似笼中之鸟,生为其国,死为其主,空有良策却无用武之地。只有韩非死了,韩非才能摆脱这所谓贵胄的烙印!韩非……韩非是逃无可逃!去无可去!哈哈哈哈哈!”
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弥漫着韩非的笑声,那笑声中,是满满的心酸苍凉之意。
“师兄……”
李斯回想前世的韩非,无论是在苍山学馆求学时,还是被迫入秦时,韩非都是如此的孤傲,他本以为是韩非出身贵族,看不起那些布衣之士,何曾想过,韩非,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苦楚。
而现在,李斯总算是明白,为何韩非最后会毫不犹豫的饮下他送来毒酒。对于韩非而言,只有他死了,化成了灰,他才能摆脱这身为贵族的束缚,才能即无愧于他的血统,又无愧于他心中的天下大道。
听到李斯的声音,韩非停止大笑,猛的一侧身,突然抱住了李斯,他将脸深深埋在李斯的肩窝里,嗅着李斯身上淡淡的香气,韩非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时的韩非只能轻声说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以韩非一人之力想救韩国,不过是杯水车薪,螳臂当时,师弟胸怀天下,又怎么可能看的上区区弱韩……”
话还没说完,一双有力的手却已经扶上了韩非的肩膀,随即,韩非听见李斯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师兄刚刚说的,还算数吗?”
韩非错愕的抬头,却看见李斯中不带一丝调侃之意,满满是全身坚决与认真的眼眸。
“若师兄做了韩王,师弟我就是韩相,这话还算数吗?”
“师师师弟!你你你愿意入韩?”因为太过于惊喜了,韩非竟然又口吃了起来。
“怎么,韩兄还想反悔吗?”李斯狡黠的眨着眼反问道。
“怎么会!韩国有了李斯,就好比秦国有了商鞅,韩国由弱变强,指日而待!对了,师弟,这个送给你!”
疑惑的从韩非的手里接过一个布囊,李斯将它放在月光下仔细看了看,那歪歪扭扭的针角,还有隐隐约约的兰草香气,怎么看怎么想市面上香囊的不完全版。
“这是什么?”虽然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但李斯还是将那个布囊举在手里,笑着对韩非问道。
对上李斯带着醉意,却依旧明亮的眼睛,韩非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兰草香囊,师弟说过,楚国人偏爱兰草的,原本是想作为离别的礼物的,现在,就当做是师弟入韩的礼物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韩非送李斯的香囊,以后还会出现的!!!
要记住它哦~
看文的亲们你们在哪里啊!!是因为开学了吗?我叫你们一声你们敢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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