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想的倒是挺美,但很快,李斯的回答却将他的美梦无情的打碎了。
只听李斯这样说道:
“韩国虽弱,如果先生不愿事韩,韩国也不会强留,只是李斯在想,除了韩国,又有哪个国家会接受先生。先生自己应该清楚,先生苦学数年归来,魏国却为何不用先生。”
姚贾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所听到的。
“你……怎么会知道?”
“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永远不被别人知道,如果你的这些事情传到诸王的耳朵中,会有哪个王敢用你?”
姚贾微微垂下了脑袋,李斯说的没错,姚贾学成之后,确实面见过魏王,魏王也深深为他的才华所折服,可惜不知是哪个小人,在魏王面前抖出他之前的那些事迹,魏王不敢用他,所以他才会选择到韩国来试试。
魏王不肯用他,其他的王也未必愿意用他,姚贾啊姚贾,你这一身才华,又该如何施展啊!
就在姚贾如此自问之时,李斯又继续说道:
“现在,我王不计前嫌,欲拜先生为上大夫,出使各国,稳定我国与诸国的邦交,虽然现在韩国还很弱小,但是只要先生能够在其他诸国为我国争取最大的利益,三年之内,韩国必定可以强大起来!”
姚贾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他望着眼前的人,有些怀疑的说道:
“三年啊,先生好大的口气。”
李斯笑着反问。
“难道先生就不心动吗?”
姚贾起身,紧紧握住李斯的手,喟然长叹道:
“上大夫之位,强国之梦,姚贾……又怎么能不动心啊!”
“韩国,以后便要多多倚靠先生了。”
终于为韩国招揽了一个不可得的人才,李斯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如果有姚贾的话,韩国至少能有三年无战事,而这三年,便是韩国富强起来的关键时期。
门外,透过纸窗上的一个缝隙,一身黑衣的韩非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房间里面。
看到姚贾在激动之余紧紧握住了李斯的双手,韩非的眼睛蓦然瞪大,不由向前一步,几欲推门而入。
“王上!”
跟在韩非身旁的,是郎中令韩让,看到韩非这样的举动,他赶忙低声说道。
韩非这才突然惊醒,退回原地,口中低声自言自语道:
“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
一旁的韩让却误会了韩非话中的意思,原本李斯一手总揽朝政,削弱宗室的势力,便已经让韩让不满,现在又贸然留下一个从魏国来的人,韩让心中更加厌恶李斯,看着韩非的面色不善,他眼珠一转,趁势在韩非耳边轻声说道:
“丞相大人没有及时禀告王上,便许诺姚贾以高官,也是为了留住人才。”
韩非微微一愣,韩让的话,对姚贾趁机轻薄李斯的不满竟然陡然减了七八分,对李斯,却莫名多了几分不满,
就算他这个聪明的师弟有他自己的打算,但至少也应该与自己商量一下再说吧,他这样私自决断,未免也太不把自己这个王放在眼中了。
“王上……”
韩让正想说些什么,好继续添油加醋,但韩非却已经拂袖转身,准备离去。
“走吧。”
快步向驿馆大门走去,韩非心想,等到局势再稳定一些的时候,他真的要和李斯,好好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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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68年,秋,魏人姚贾入韩,韩王许以上大夫之位,赐姚贾千金,责其为韩出使诸国,以定韩国之邦交,休各国对韩之兵。
次年春,秦将蒙骜挥师北攻赵,连取赵国三十七座城池,榆次、新城、狼盂悉数被秦占据,唯有晋阳孤城迟迟无法攻陷,秦国要求韩魏出兵支援,韩国拒绝,秦国异常不满。
五月,秦庄襄王卒,秦王政继位。
秦国要求韩国使臣入秦,参加新王登基大典,并扬言,如果韩国拒绝,两国只有兵戎相见。
虽然知道秦国此举必有图谋,但韩国却无法拒绝。
六月,韩相李斯使秦,韩王不舍,送别直至新郑城外三十里,车马依旧不回。
新郑城外,李斯所在的车马已经朝西出发,韩非站在原地,却依旧没有离去,他深深望着那条通往西面的道路,目光缱绻而忧郁,他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决定,韩非后悔自己最终同意由李斯出使秦国。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面对强大的秦国,他们只能选择屈从。
“王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之前一直消失的郎中令韩让,此刻却突然出现,在韩非耳边轻声说道。
“好,一切都交给你来办吧。”
将自己的目光从西方收回,韩非像是在叹息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