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赵海萍时,早已不知去向,两人相对惊愕,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对方用的什么手法,竟能在举手之间,就把两人制住。
手握双轮大汉,用衣袖擦去满脸泥土,道:“活见他奶奶的鬼,老子跑了几十年江湖,就没有遇上过这等怪事,怎么搞的糊糊涂涂就被他在背上击了一掌。”
那枯瘦老叟生性阴险,也较持重,淡淡一笑,道:“反正这皇宫四周,那已重重封锁,除非他先找个隐密地方藏起来,料他也逃不了”说着话,反向来路奔去。
赵海萍在击倒了两人之后,并未走远,隐身在一株花树后面,查看两人举动。
他昔年随侍孝宗,知道守卫皇宫中的锦衣卫队,用一称连珠匣弩,能够连续放射弩箭,箭经剧毒淬练,最利夜间防守,听那枯瘦老叟说出锦衣卫已守各处之言,心中不禁一动,暗道:眼下阴云密布,夜暗如漆,分辨不出方向,如果硬闯出宫,只怕不易,不如暂在这花树叶中坐息一阵,待云散星现,辨出方向再走。
他本是不善心机之人,想到就做,当下闭目盘膝而坐,行起玄门吐纳之术,片刻间,杂念尽消,云台空明,由丹田缓缓升起一股热流,分行四肢百骸。
他行功未完,突闻一阵步履交错之声,急奔而来,刹那间,已到花树林外。
赵海萍心头一惊,赶忙收敛心神,逆转真气,想把缓行四肢的热流,重聚于丹田之中,以备迎敌。这正是修为上乘内功的大忌,一个不好,气滞内体经脉,凝聚不散,轻则受伤,重则残废。
他在心急之下,顿忘大险,只觉逆返真气,带动全身血液,回攻内腑,鼻息忽然转重,遍体热汗涌出。
那花树叶外之人,均是武林中杰出高手,耳目灵敏至极,赵海萍鼻息之声,早已惊动搜索的人,但见那花树枝摇叶动,一道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略一移动,停射在赵海萍的身上。这时,他逆转真气,尚未完全纳归丹田,只要一动,真气必将停滞经脉之中,只好静坐不动。
忽地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划空袭来,赵海萍双手难动,只好一张嘴,用牙齿把袭来飞刀咬住,灯光照射之下,看那刀身一片蓝光闪动,知是淬毒之物,不觉心头一震。
他这一分心神,正在逆转的真气,骤然滞留不进,右腿左臂随着同时一麻,他还未来得及转动心念,忽闻两声轻叱,僧袍飘动,一柄禅杖,卷着疾风劈下,两支虎齿钢轮,也在同时平推袭到。
幸得他一部分真气,已归纳丹田,人虽受伤,武功未失,大喝一声,挺身而起,左脚点地一跃,避开一杖双轮,右掌呼地一招“直叩天门”,疾劲的掌风,正击在手握双轮大汉前胸,只听一声惨叫,那大汉魁梧的身躯,登时震飞出七八尺远,双轮手,七窍流血而死。
那挥杖施袭的和尚,看他举手一击,威势如此之重,不禁微微一呆。
赵海萍右腿左臂,已失作用,单余左腿右掌克敌,看一掌得手,立时左腿用力点地,一挫腰,腾空而起,右手一探,抓住了和尚禅杖一端,用力一拉,左腿疾踢而出。
那和尚被他一拉,不自主向前一栽,正好迎上了赵海萍踢出左脚,登时被踢个头骨碎裂,脑浆横飞。
他受伤之后,激起了满腔怒火,出手尽是杀手绝学,不但精奥难测,而且快速绝伦,那和尚尸体还未栽倒,禅杖已被他夺到手中,振腕一投,直向那灯光发射之处投去。
禅杖出手,疾若奔雷,但闻一声惨叫,那照射在花树叶中的灯光一闪而熄。
可是他这奋勇几击,使滞留在体内的真气,剧转恶化,麻木的左臂右腿,开始迅快延展。扩大,气喘血涌,再难支撑。他心中明白,如不趁仅存的一口元气支持着退走,再有敌人袭来,只有束手就缚。当下转身一跃,直向那茂林修竹丛中奔去
要知他此刻神志已经不很清楚,哪里还能分辨方向去路,只知背向敌人逃奔。
花木树叶外虽然环守候着七八个西厂高手,但都被赵海萍出手几击的奇猛威势震慑,那执灯照射之人,又被赵海萍飞杖击毙,花树丛中又恢复一片黑暗,一时间谁也不敢入内搜索,直待赵海萍走了很久,几人才想起用暗器的方法,迫使对方现身,一人出手,群起效尤,刹那间飞刀、袖箭、金膘、银梭,纷纷向花丛中打去。
几人打了半晌,不见动静,才壮着胆子进了花树丛搜寻,但见满地落花断枝,刀、箭、镖、梭,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几人略一商量,分出一部分人继续搜寻,一部分把三个死去的尸体抬回覆命,其实,几人心中都明白,以来人武功而论,别说几人之力,就是尽出东、西两厂高手,也无法拦挡得住,分人搜追,也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第三十二回天机石府
只见赵小蝶轻轻地合着眼睛,秀眉双锁,泪痕宛然,肌肤莹光,耀眼生花,脸上红晕未退,娇小玲珑的身体,仍然在不停抖颤,显然,她心中的惊怯之念,还未能完全消除。
这情景忽然启动了朱若兰一个新的奇怪念头,心道:我如能促成他们一对百年良缘,不但蝶妹妹不再以今日之事为憾,且可使杨梦寰获得了当代武功最好、容貌无匹的妻子
突然,她心中泛现出沈霞琳的音容笑貌,那娇稚无邪的神态,纯洁善良的言笑,和那以身殉葬的无限深情,登时心头意乱,很多矛盾的思潮,汹涌脑际,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善处
石室逐渐的阴暗下来,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木榻上的杨梦寰,仍未清醒过来,赵小蝶经过这一段长时间之后,惊惧和激动的心情,似乎已平复不少,但见她贴拥梦寰而卧,睡得十分安详。
朱若兰晃燃了火种,点起松油火烛,石室中骤然明亮起来。
忽听赵小蝶啊了一声,松开了紧拥梦寰的双臂,挺身坐了起来。
她似乎很困倦,睁开垦目,轻轻叹息一阵,伸手按在梦寰胸前,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脸上忽现欢愉之色,笑道:“姊姊,他内腑已逐渐恢复了效用,今晚上如果不能清醒过来,明天打通他奇经八脉,人就可以说话啦”
朱若兰微微一叹,道:“这都是妹妹赐助之力,我想他知道了,心中一定很感激你。”
赵小蝶淡淡然一笑,摇摇头道:“我是相助姊姊,只要你心里快乐就行了,倒不需要他感激我”
朱若兰道:“姊姊和那位沈家妹妹都和他一样的感激你。”
赵小蝶绽唇一笑,不再答话,盘膝坐好,行功调息,片刻后,忽见她顶门间冒起蒸蒸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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