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靠近南蛮乞莨部,气候潮湿,多瘴气蛇虫,杜堇容在那儿劳心劳力,回来后外表老了很多,带回来的孩子也瘦瘦小小。赵恒煦心中一痛,痛得他咬紧牙关才抑制住内心喷薄欲出的酸涩和痛苦的。上一辈子的日日夜夜他只要一想到杜堇容回来时的摸样和孩子的瘦小羸弱,他就头疼欲裂,心中酸胀无比。
眨了眨眼,将眼中些微的潮湿眨去,赵恒煦看着身侧活生生的杜堇容,觉得心得到了救赎。
“属下不敢。”身为赵恒煦贴身伺候的,杜堇容知道赵恒煦更加喜欢北方的辽阔雄伟,而不是江南的细致柔婉。
“这有什么不敢的。”赵恒煦习惯性的挪动了一下手,更加靠近敏感的大腿根,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手自己的行动。
杜堇容瑟缩了一下,赵恒煦能够感觉到他大腿的肌肉变得僵硬,心中蔓延上无奈的情绪,慢慢来,堇容慢慢的会对自己展开心防的,不急。
随后就将手拿开,转头将视线放在了歌舞上,而他身边的皇后邓氏始终微微的垂着头,显得温婉而柔媚,带着让人不忍伤害的娇弱,对身边丈夫和别的男人调情一点儿都不在意。邓素贞是个难得的才女,在诗词歌赋上有着很高的见底,比一般男儿都强,是邓胜的掌上明珠,比嫡长孙还要宠爱几分。邓素贞还是世家公侯公认的美女,充满了水般的柔媚风情,诗书又让这份柔媚多了清贵的气质,如此的邓素贞能够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赵恒煦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的。
也许过多的诗书熏陶,使得邓素贞十分渴盼真正的爱情,她对爱情真的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忠贞不渝,可惜她忠贞的对象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别的男人。邓素贞在赵恒煦身边待了近十年,帮助她的情郎一步一步暗害着自己的丈夫。成为母亲,再洁白的莲花也会变得坚强,也很有可能被染黑,腐败陷入泥淖之中,邓素贞就是这样,赵恒煦其他的孩子都会成为她的孩子、她的情郎登上大宝的障碍,本来烂漫的女子变得心狠手辣,赵恒煦只有她所出的一个儿子多少都有她的手笔。
现在,邓素贞文静温婉的坐在自己的身边,赵恒煦就觉得恶心,他可不是春风般和煦的人,父亲给他起名煦,就是希望他能够处事温和,可惜终究要让父亲失望了,赵恒煦的性格行事和和煦背道而驰,特别是经历过上辈子的无奈、悔恨,他更加在残暴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皇后,发妻,别以为好听的名声可以困住他,他不是王八,也不喜欢别人鸠占鹊巢,在他的窝里面下不属于自己的蛋。
升平殿中正在表演霓裳剑舞,美丽的歌姬们身穿浅紫色的紧身衣裙,手上拿着挂着深紫色流苏的软剑,在鼓点中舞着绵软柔媚的剑法,裙摆舞动间勾引着人的视线,她们舞得不是剑,而是媚态。
霓裳剑舞把中秋夜宴的气氛烘托到,满室歌舞、觥筹交错,充满了欢声笑语,就算是这样,赵恒煦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边人的存
在,轻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杜堇容身上味道,清醒自然,没有脂粉的矫揉造作。满室光华,唯独他才是自己最重视的人,所以
当鼓点越来越密集、剑舞越来越快、人的心越来越激越的时候,一柄剑破空而出直指赵恒煦,剑刃在满室光华下显得尤为森寒,刺客长什么样可以彻底的忽略,那舞动的裙摆搅动起阵阵冷冽的风,当所有人都震惊得呆愣在原地的时候,杜堇容迅速站起身抽出佩剑挡在赵恒煦的身前,大喊一声,“有刺客,护驾。”
声音振聋发聩,在坐的武将立刻行动起来,只是皇宫大院中只有当值的侍卫可以佩刀,其他人必须摘掉武器。刺客武艺极高,一把长剑刺破空气发出铿锵之声,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能够近身。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之中的时候,赵恒煦身边异变突生,混乱中一名宫女不知何时站在了赵恒煦身侧,锐利的匕首戾气闪动。说时迟那时快,赵恒煦一把抱住杜堇容,脚蹬着地面身子一用力,身下的座椅一翻,人即将倒下的之际,赵恒煦眼中寒光一闪,只听“啊”的一声,本该被宫女护着坐在一侧的皇后挡在了皇帝的面前,胸口不可思议的插着一把锐利的匕首,直没至刀柄。
4、第四章
皇后睁大着眼睛,刚才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匕首刺破皮肤、穿过肌肉、扎断骨头的声音,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胸口,鲜红的血染透了大礼服,上面的金凤越来越远。双手抱着小腹,皇后睁大了双眼寻找着心中的人,可是至始至终她的情郎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赵恒煦托着杜堇容的后腰使了一个巧劲让杜堇容平稳的站了起来,自己摔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皇后软倒在他的怀中,赵恒煦抱住皇后,嘴凑到皇后的耳边,声音很小,“本该给朕准备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感觉很疼吧”
皇后眼珠子缓慢的对准赵恒煦,仿佛能够听到眼珠移动的咔咔声,嘴唇抖动,喉咙间发出破碎的啊啊声,听起来像是“孩子”两个字。
赵恒煦突然笑了,他这一笑,棱角分明的硬朗五官瞬间变得柔和,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他的声音磁性而低沉,划过耳蜗深深的印刻在心里,“放心吧,我很快就会送他下去的,你们一家三口在阴间长长久久吧。”字里行间充满了杀戮之气,明明唇角还残留着笑意,眼中却只剩下凶狠的杀戮。
邓素贞瞳孔紧缩,嘴里发出最后的呐喊,用生命最后的力气给情郎示警,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其实只是喉咙处呼噜呼噜的漏气声,直到死,邓素贞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她极力的望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人却始终畏缩的埋着头一动不动。
那名宫女已经被杜堇容制服,先前那名刺客也被抓住,混乱逐渐平复,杂乱的大殿这时候却寂静得可怕。登基不到三个月的帝王第一次设宴却发生了刺杀事件,事件中皇后受伤,还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对帝王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有人动了,瘦小的干瘪老头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一家子颠颠撞撞的朝着主位走了过去,经历过刺杀,赵恒煦周围被围得铁桶似的,他们哪里还能够进去,邓胜哆嗦着嘴唇,脸色发青发白的跪了下来,“陛下,您没事吧,皇后娘娘她怎么样了”
赵恒煦把皇后放在地上,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皇后,周围人被皇后的死惊骇得发不出任何言语,邓胜的话像是按钮按动了所有人的开关,悉悉索索,围在主位旁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杜堇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底下惨白着脸的邓家人,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同情。
皇后死了,在场的人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好吃好喝的供着也觉得温暖的室内寒风阵阵。杜堇容透过窗棂看了眼大殿内,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元宝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杜堇容,哆嗦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杜堇容和主子奇异的相似。咳了一声,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元宝凑到杜堇容身边说道:“公子,陛下让您到福宁殿等候。”
福宁殿是赵恒煦起居的地方。
杜堇容收回眼睛点点头,吩咐副手看紧了这边,和元宝往福宁殿走去。长道上静幽幽的,小太监手上拿着的灯笼照出一块亮斑,朦朦胧胧的,显得那么不真实。
元宝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今夜真是冷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