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薛家的脸面真的被踩在了脚底下。就算不这么说,回头一句,毕竟是商家,多会算计,也能让人吐一大口血了。
这么做,看似节俭,其实在艾若看来,这是顶顶不会理财的表现。想想薛家一家人北上,带的一家人,依附于贾家而居,开始就说,一切供给归自己。这是商人的习性,我只是借你们的房子,更重要的是,借你们的势。但是,你住到这家来了,又不是没地方,哪有让儿子的通房,见天跟在姑娘跟前当丫头的到了地方,该添人手添人手,别弄得四不像的。结果,住进去,就不搬了,连儿子娶亲,都在荣府,这是什么心态所以纵是他们姑娘大把的撒钱,人家该碎嘴说你,还得碎嘴说不是。所以别小看这些小事,桩桩件件,看的却是管家人的眼光与胸襟。
慢慢的薛姨妈倒是也看出门道来,纵是下人不给力,可是她看惯了好的。再让她习惯差的,能受得了吗生生的脾气都上来了,气得直掉泪,觉得这些人给她丢了面子。
艾若想想也是。想想薛宝钗那性子,竟然纵出一个莺儿那样的丫头,机灵过头。一只利嘴得礼不饶人的,更重要的是,嘴太快,你一个丫头,嘴快了,其实是给主人招祸的,既然薛姨妈已经意识到他们家的下人有问题了。那她也就帮人帮到底吧,帮她训人。
中级班,高级班虽然在这儿开不了,但是她能带在身边的人,也都是经过高级班培训的主。他们开个初期班还是绰绰有余的。顺便把金陵的老宅的人,一块训了。
有了艾若技术支持,薛姨妈觉得自己府里都焕然一新了,奴才都不同了,那主子能露怯吗薛姨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慢慢的气质都不同了,说话,做事,很有些架式了。
她自己不知道。但是薛收是知道的,他觉得这是好的改变,至少他觉得回家舒心多了。看着家里的奴才们,眼看着,都不同了。再查查家务的账本,竟然还节省了一多半。好些在他看来明明该省的地方,却被放宽了,有些该松的,却紧了,细查查,自己原来本末倒置,果然家务也无小事。
再和贾政聊天,说起这个来,贾政马上就有发言权了,还是把鸡子做比方,把当初京城那场鸡子风暴拿出来打比方。
这件事,薛收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才怪,可是现在听亲历者说,感受马上不同了,重点不在鸡子多少钱一枚,而在于,当家的人,为什么让奴才给骗了。
世人常说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但是,就算他是当家的人,他却从来也没注意到这些所谓的小事。因为他觉得太小,有那功夫,几千几万都赚回来了。但是大东西,谁都知道价钱,骗你几百两银子就了不得了,这样的一年看看有没有一次,可是厨房里的那些东西,却了每天都要用的,要吃的。一样十倍,每天厨下何止百样,日积月累,合着自己给他们打工了。
贾政总结,何为大,何为小世间,又有多少大事不过是一件件小事,一点点的做起来,慢慢的,自己不知不觉,成就了一件大事罢了。
贾政其实是说着无心的,他当先生当惯了,一直教学生的,就是这样,积掖成裘,聚沙成塔。可是听到薛收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回家收拾心情,查起账本来。
薛家是大商家,领着内务府的帑银,但他们家不仅仅只有一门生意,除了内务府的差事,他们还做其它,什么当铺、什么南北货、药铺各种生意他们其实都做的。
但说到专精,好像又没有,贾政的意思是,可以把小事做大。而在薛收听来,就是稳妥的从小事做起,术业有专攻,做自己最拿手的,最到最好。
族里的生意分开,把自己家的生意铺子,一一查证,收益不好的,直接关了,只留铺子收租。几家收益好的,好好看看,为何收益好,总结,扩大,务必做到专精与极致。
他们本就管着内务府进贡的各式宫花,手上一批手艺好的工匠,除了内务府所需,其实,各类绢花、头饰,他们做得也是不错的,所以他们生意最好的其实就是这个。
把之前各铺子的掌事、学徒一块收回,跟贾府训练下人一样,把这些人集中一块,好好学了下绢花的制作流程,与工艺,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坏,然后再散出去,把各地的铺子再开起来,从此,绢花薛家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薛收这边专致于收拢产业,那头,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又到过年了。
贾家是重孝在身,过年倒是清静了。不过别人清静,不代表艾若能清静,她手上,荣府的产业,自己家的产业,张氏的私产,自己的私产,都得各自梳理,总之麻烦得要死,各有一拔人马,又不能一起谈,于是艾若就成了全府最忙的一个,其次就是贾瑚了,比如荣府的产业,张氏的产业听汇报时,艾若就把贾瑚带在身边,让他给自己记账。
贾瑚本以为只是二婶忙不过来,倒也是很乐意帮忙,忙了几天,认真的学会了如何记账,对账,这天弄好了,趁着晚饭后,交回账本。
艾若却也没接,想想,“记了几天账,看到什么了”
贾瑚怔了一下,看向贾政,他能从学里请假回家记账,必得由贾政做主的,此时完成了,二婶竟然跟二叔一样,来考他了,问题是,也没弄明白,二婶想说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
“那么,我问你,荣府大账里,今年的收益有多少,支出是多少,几项最大的收益与支出是什么”艾若想想,问细点。
这个贾瑚还是知道的,帮着记账,再不过心,大笔的往来,他还是记得住的,倒是翻着账册,很快答出来了。
“还是没想法”艾若要掀桌了,这位有没点主观能动性,记了几天账,当自己是账房先生了
“家道艰难。”边上的贾珠摇头,小脸又繃起来。
“为什么”艾若转头看儿子,她也怕儿子就会这一句。
“赤字”贾瑗直接说道,没给贾珠表现的机会。
贾珠忙说道,“我也想到了,只是我没妹妹说得快。”
“解决办法。”艾若点头,也不介意谁说了,继续问。家务是大事,她这点倒不介意让子女一块都学学。
贾珠一怔,缩回了脑袋。
“不用办丧事花的,明年自然不会有。”贾瑗翻了一个白眼。
贾政笑了,得意不已,看看自己女儿,多么的聪明啊,果然就是自己和媳妇亲生的,多么吸取优点啊。看儿子的目光明显就不善了,贾珠的头缩得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