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驷这才像是看见了锦玉两人,她挑了挑眉:“本宫只是在想,上一回见面锦玉公主就是需要人提醒才行礼,没想到这回见面还是如此。”
锦玉公主正想反驳,素玉公主却握住了她的手,使劲捏了捏,然后笑意盈盈地说道:“锦玉她到底年纪轻,不懂事,望皇嫂见谅。”
秦驷慵懒地弯了弯嘴角:“本宫有什么需要原谅锦玉公主的?”
素玉公主说道:“长嫂如母,皇嫂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皇嫂若是觉得锦玉说的不对,那就是她的不对。”
这话说的巧妙,外人听了,很难不认为是秦驷在没事找事,鸡蛋里面挑骨头。更巧妙的是难以回答,怎么回答都是错,既不能顺着她的话来说,又不能反驳她。
一旁的良妃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禁捏紧自己手中的帕子。
然而秦驷却道:“锦玉公主似乎跟素玉公主想的不一样,否则为什么如今她还不改过?”
素玉公主一时间有些气短,这皇后也太不按牌理出牌,换了别人,回答不都应该是说锦玉公主没有错处吗?
到底是嫁到了大家族中,素玉公主心里想的虽多,脸上却越发的恭谨:“皇后娘娘教训的是,锦玉的确是需要好好改改她那些陋习。”
秦驷看也不看她:“素玉公主这话可不应该跟本宫说。”
素玉公主点点头,又对锦玉公主道:“听见没有,以后一定要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做。”
锦玉公主心里憋闷,却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拆自己皇姐的台,她勉强一笑,道:“皇姐说的是,还请皇后娘娘日后多多教导锦玉。”
秦驷看也不看她:“本宫时间不多,恐怕没时间教导锦玉公主。”
锦玉公主一个呼吸不顺,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了,她说的只是客气话好吗!怎么到了皇后这里就成了真话了呢?!
说着,秦驷又抬眼看了看已经站起身来的锦玉公主:“何况锦玉公主这样的,本宫恐怕也教导不了。”
锦玉公主呼吸一窒,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后及时说道:“好了,锦玉,你不是说有话要对皇后说嘛?”
锦玉公主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把正经事给想了起来,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她的心绪跌宕起伏,不知不觉见,她竟然被秦驷牵着鼻子走了那么长时间,以至于她把这次来见秦驷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有一件事锦玉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该说。”秦驷似笑非笑地道,“既然锦玉公主都觉得不该说了,那便不要再说了。”
锦玉公主梗了一梗,下一刻,她就想破口大骂。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原本的耐心就不多,现在剩下的更少了,加上上次被秦驷摆了一道,心里不知道有多窝火,若不是被皇姐拽着过来,她压根就不想来见秦驷!
“皇嫂,这件事与秦国公府有关,锦玉她是怕你伤心,才觉得自己不该多说。”素玉公主说着,目光严厉地看向锦玉公主。
被她一看,锦玉公主便发作不起来了,对这个皇姐,她还真是不敢顶嘴。
“两位公主除了此事便无事想说了?既然是会让本宫伤心的事……那本宫还是不要知道好了。”说着,秦驷已经站起身来。
瑶月立刻乖觉地上前来,为她披好了披风。
见她要走,锦玉公主急了,立刻开口道:“皇嫂,秦国公府……”
秦驷只伸出一只手,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锦玉公主又不乖了。”
说完,她便转身往外走。
良妃立刻跟上秦驷往外走,这时候若还不走,等一会恐怕就走不了了。
走了两步,秦驷却又停下脚步,转身对太后说道:“太后如今年事已高……还是小心点身子为好。”
太后一惊,一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死死地盯着秦驷,可秦驷却已经转身离开了殿门。
一直到走出坤元宫,良妃还有些不能回过神,就这么结束了?没有表忠心,没有她想象中的唇枪舌剑,甚至秦驷都不曾正眼看过两位公主。太后也没有出手。
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顺利的让良妃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
为什么所有她认识的人在面对秦驷的时候,总会给她一种换了一个人的感觉。而秦驷,则永远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你什么都看不出来,既觉得她成竹在胸,又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良妃还在发愣,秦驷却已经站定了脚步:“本宫要去找皇上,你去吗?”
冷冷的声音让良妃打了一个寒战:“不了,今儿天气有点愣,臣妾想要回去休息休息。”
秦驷微微颔首:“那你好好休息。”
良妃应了声是,目送着秦驷离开,又一阵风吹过来,她又打了一个寒战,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要休息休息了。”
此后良妃便一直称病,代替良妃的人的是德嫔,相比良妃,德嫔虽说对一些事所知甚少,但却是一个得力助手,而且她得了秦驷的口令,有些小事也能自己决定,不用过问秦驷。
秦驷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不过兴许老天爷不许秦驷闲下来,这日晚间,已经过了子时,万籁俱寂时候,秦驷却突然睁开眼,她听见了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她的耳力非比常人,而且得益于她曾经带兵打仗的那些日子,对于危险,她的敏感异于旁人。
懿德殿里,肯定进来了一个高手。
秦驷没有叫醒一旁守夜的瑶音,她没能察觉到这人的到来,身手低于对方太多,就算醒了,也是添乱。
秦驷轻手轻脚,猫儿一般地来到窗边,她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但是披风上,却带着两枚匕首。
不一会儿,一道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入秦驷耳中。
秦驷将披风里衬里装着的匕首拿在手中,目光炯炯,注视着门口,只要那人进来,就肯定逃不过秦驷的匕首。
可那人却停在门口,过了一会,秦驷才听见一个声音道:“皇后娘娘,我是千烦,我刚好查到了一些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所以过来想问皇后娘娘几个问题。”
这声音的确是千烦的,但是秦驷却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往门口走去。
没有听见回音,千烦也不气馁,他继续说道:“我知道皇后娘娘不相信我,但是此事关系重大,皇后娘娘不若出门跟我好好聊聊?”
他说话的功夫,秦驷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也不开口,将手中匕首往门缝一插,然后迅速下拉。
可是入手却没有丝毫重量。
没触到千烦。
秦驷心里浮起这个想法,但她没有丝毫迟疑,将手中的匕首当做暗器掷了出去。
这回正中目标,门外响起砰地一声,接着是一声闷哼:“皇后娘娘,您下手可真狠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苦笑。
下一刻,房门无声自开,门外正站着灰衣上染了丝丝血迹、手中拿着一个匕首的千烦。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动作,也都没有说话。
最后先撑不住的是千烦,他一脸埋怨地说道:“皇后娘娘既然知道是我,那为何还要下如此狠手?”
秦驷指了指殿外的夜凉如水:“如今这个时间,国师还没睡,可真是稀奇。本宫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蟊贼,借着国师的声音,要来消遣本宫呐。”
千烦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个时间不正好,也没有别人,皇后娘娘正好可以跟我好好聊一聊。”
深更半夜,只见了秦驷一面的国师悄然来到懿德殿,还说要跟秦驷聊聊,她又不是蠢,会信他的话。
见秦驷面带冷笑,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千烦皱眉想了想,然后道:“皇后恐怕不是那位倒霉的秦家小姐秦思吧,不过,皇后娘娘又是秦思,身子是,人不是。”
他怎么知道的?
秦驷心里不禁讶然,哪怕是傅钦烨,怀疑了她那么长时间,也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这个千烦,不过是见过她一面,就看出来了?
不过秦驷却不动声色,无论他究竟是猜测还是已经确定,秦驷都不在乎,现在只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见到秦驷还是无动于衷,千烦终于正色起来,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秦驷,沉声说道:“皇后娘娘难道不想回到你原来所在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