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狒狒的意识中,并非夜空下的崇山峻岭,而是艳阳当空的绵绵群峰,惟一的亲人就站在家门外呼唤着自己,令它不断加快步伐往家的方向急行。
狒狒的意识半幻半真,引领古天龙行进在夜色笼罩的峰谷间走了半个时辰,一间低矮的茅屋已现眼前,狒狒上前低吼一声,然后伸手去推屋门。门开处,屋中射出昏暗的灯光,一声咳嗽之后,已从屋中走来一位手杵木拐的老妇。那老妇满面皱纹、双目混浊,一头银发蓬乱,佝偻着腰身,颤巍巍仿如风中残烛。
古天龙见景,心中惊骇万般:“这怎么可能似如此一位垂朽老人,难道会是驯养这只狒狒的隐世高人”
老人见到狒狒,已伸手抚摸着狒狒的脸颊,颤抖着声音道:“孩子,你终于回来啦”
狒狒口中吱吱应声,已连连点头不止。古天龙见之更加惊奇,想不到这狒狒竟然能识人言,堪称宇内罕见、天下绝无,惊奇之余,已飘身至狒狒身后。
老人手牵狒狒正欲走回屋中,却忽见如幻影般出现的古天龙,自惊骇得呆立不动。古天龙眼见老妇惊恐之状,忙抱拳道:“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晚辈有礼了”言罢深深一礼。怎料老人闻言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显然对古天龙这套江湖礼仪丝毫也不明白。
此时那狒狒不再受古天龙意念控制,顿时回复神智,听见古天龙话声,急回头望向古天龙时顿显惊慌无措。他只记得自己曾袭击过眼前之人,却不知自己怎会将他带回了家中,早已闪过身形,护在老人身前,张口时,不住发出吱吱的鸣啸声。
老妇人用苍老的声音道:“公子,我母子住在这荒山野岭,家无隔夜粮米,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母子吧”古天龙知道老妇完全将自己视作不速之客,只能面含笑容道:“我并无恶意,你们又何必严阵以待我来自中原,之所以前来搅扰前辈清雅幽静,只因见这只红毛狒狒甚是神奇,所以”
哪知话声未定,老人已大叫道:“什么红毛狒狒这是我的好孩子,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看不起我的孩子呀”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古天龙已是哑口无言,许久才回过神来,惊异不定道:“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吗怎么可能”老人浊泪如雨而下,大声吼道:“怎么不可能所有人都一样,为什么你们要奇怪呀我不愿这样,我的孩子也不想这样呀”说着已放声呜咽起来。
狒狒见老母哭泣,随之悲伤地嘶吼,边探手去为母亲拭泪。古天龙点了点头,叹息道:“方才失言,望勿见怪,晚辈实在不知,前辈若愿说来,晚辈愿听个中详细”
老人端详着古天龙,这才缓缓道:“我看公子也是善良的人,请公子进家中坐下,我再向公子说关于这孩子的事吧”转向自己的孩子道:“孩子,扶娘进屋吧”狒狒闻言,已搀扶着老娘走回屋里,古天龙亦随后跟入。
屋中只点着一盏松油灯,灯光摇晃欲灭,一应屋设陈旧而简朴。古天龙细观屋内情景,全无一丝隐世高人居卧的景象,至此才相信,这的确是一户普通的山野人家。狒狒扶老母坐落在一张木凳上,古天龙则自取一凳坐在远处。老人望了望自己的孩子,已开口道:“公子一定奇怪,我这孩子怎会这般模样唉,全都是老天爷的捉弄呀。这孩子从小便没有爹,全是我一手抚养长大。本来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却因为误食山中野果才长出这身红毛,而且也不能再说话。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变得力大无穷,山中的狼虫虎豹,这孩子出手便能打死。他虽不能说话,却能听懂我说的事,如今这孩子都十八岁了,我已经不能照料家里的事,全靠这孩子每天去打些山禽回来供养生活,才不致我们母子饿死呀”说着又伸手擦去眼角浊泪。
狒狒见老母述说伤心往事,自蹲下身形,将头枕在母亲膝盖,低声呜咽着。古天龙心中一阵难过,不禁为这对苦命相依的母子而感动,这实在是宇内绝无、万世难逢的特殊家庭。
老人继续道:“我活了一辈子,从未走出过片深山,但我却听人说过,中原是一个繁华富饶的地方。公子既然来自中原,我想公子一定是位大贵人。我这孩子虽然相貌丑陋,心地却善良正直,人也聪明伶俐,若不是这副模样,他一定会出人头地。我知道这孩子心中有苦难言,如果让他随我住在这荒山野地,到老死也不会有出息。所以我要将这孩子送给公子为奴,希望公子一定答应我”
狒狒闻娘亲言语,已自拼命摇头,口中不住吼啸。古天龙见状,心中更加难过,似这样的贤母孝子,自己怎能将之撤散亦摇头道:“若是令郎随我离去,谁来为你老人家奉养天年我怎忍心将令郎带走呀”
老人却猛地起身,然后迎着古天龙一跪,老泪横流道:“公子,求你收下我这苦命的孩子吧”
古天龙久历武林中血雨腥风、奸机诡谋,处事何等干练老成而面对这样的情景,自己却是束手无策,忙伸手去扶老人道:“老人家切勿如此,我们尽可再商议一番”
老人却犟着不愿起身,流泪道:“我已是将死之身,眼看风烛残年,怎能让我儿为我这快进黄土的人断送了无限前程今天遇见公子这样的大贵人,如果错过,这孩子将永无出头之日呀公子若不应许,老身便长跪不起”
古天龙任有千般顾虑与打算,也不能不为之动容,再次去扶老人道:“我答应你便是,老人家请先起来再说”
老人这才站了起来,面现笑容道:“公子既愿收留我儿,那他便是公子的奴仆了,只是这孩子从小无父,还得求公子为我儿取一个名字才好”
古天龙略作思忖,点头道:“令郎既追随在我左右,我岂会使之为奴为仆我一身江湖来去,当待之如手足。看他容貌奇特,若以形作姓,万姓中亦无这狒姓,便姓费好了,名叫传侠,希望他可传我侠义之行才好”
老人欣喜万分,连连点头道:“公子真是大贵人,为我儿取这个好名字,我儿终于有名字了”转向费传侠道:“我儿得此好名字,还不快谢过大贵人”
费传侠耳闻母训,已迎着古天龙深深跪地,口中吱吱嘶鸣而无语。老人又道:“我儿今随贵人奔赴大好前程,临行时,为娘要叮嘱我儿,今后要细心伺候贵人,不可任性胡为,我儿可明白”费传侠连连点头应许。
老人见心愿得偿,竟手抚前胸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间面现红光,转而喉头“咯”了一声。古天龙暗叫一声“不好”,知道似这等年岁的凡人,怎经得起这样肆意大笑欲要施救时,老人笑声弋然而止,瞬间脸色泛青,眼球上翻,头往侧里一歪,便不复再动。古天龙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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