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门开,吴忘一把将刘云推进房间,关紧门持刀立于门前盯着缓缓靠近的管家。
管家微微一笑,向前跨出一步。
一步就跨过相隔的一丈三尺距离,握紧的左拳不紧不慢地带动管家身体逼近吴忘的脸,被挤压的空气扭曲了月光在拳头表面凝聚出一圈光晕,比月色还要明亮几分。光晕在前进中流转出一种别样的美丽摄人心神。
吴忘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闷哼一声向后退出一步左手持刀奋力向前挥出斩向迎面而来的拳头,刀急、刀快,刀中藏着的刚猛意思要将拦在它面前的一切斩断,哪怕是一种特别的美丽。
年轻的小兵向前跨出半步屈腿半蹲右脚以比两人更快的速度踢向管家小腹插着的匕首。
脚底碰到了匕首,小兵左脚猛磴地面身体就势前进,力量从右脚迸将出来撞击在匕首上。
匕首插入管家腹中直至没柄,血从伤口处流出,流在小兵的腿上伴随着一声惨呼,小兵的右脚断裂了一半,余下血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坑。
“散气于身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效果,每一滴血的威力竟然超过羽箭,这不成了一只刺猬么,谁碰谁倒霉。”
王风隐藏在一棵树下,看着地上露出的深坑思索着,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说道:“如果有一盆这样的血倒在皇兄的头顶上,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小兵倒在地上手捂着断裂的右脚痛苦的嚎叫。
管家的拳头击打在吴忘受伤的右肩上,从肩骨中穿过,手臂回缩手指抓住肩骨的断裂处用力撕扯,将他的右臂整个卸了下来。将断臂扔在地上,管家动作不停,左拳连续挥出击向吴忘头部。
刀斩向管家胸前,斩破他一身华贵的衣服斩在他的胸前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一把钝刀砍在一块厚实的牛皮上,巨大的反弹力量从刀身传回,吴忘借着反震的力量飞身后退避过管家的拳头。
快速止血后,吴忘余光看现刀锋,刀锋上反射出的光华显示它的锋利,似乎在向吴忘证明刚才没有丝毫效果的一刀原因不在于它而是
管家摸着胸前衣服上的缝,摸着长刀斩落在胸口的位置,手又落向小腹,血液已经凝结挡住了小腹上的伤洞,他叹道:“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的疼,我也没想到散功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效果,你的长刀居然连我的皮肤都斩不破,现在你还能拿什么来挡我。虽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是却已经足够完成任务了。说来真让人感叹,我现在想杀刘云的原因只是想让自己死得安心一点。”
“在刘府十几年,很多人都以为我一直是一个人,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还有一个妻子,两个女儿,她很美,她们也是。为了能让她们活得安心一点,我只有死得安心才行。”
目光落在吴忘的断臂上,又落到他那张露出不可思议却无所畏惧的脸上,言语里竟多出劝解的意思,他说道:“你很了不起,这些人里没人能比得上你,就连秦风也要逊你一筹,圆满之下已经没人能在你手上走过三招,可惜你还差了一点。看你的年龄想必早已经成家,你为什么不替他们想想何必在这里丢了性命,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回去也没人会指责你。放弃吧”
吴忘不答,脸上痛苦的表情变化成无尽的愤怒,他仿佛又看到燕山脚下的燃烧着的火光想起两具被钉死在地上的身体,长刀举起、斩落,斩到管家准备推门的手上。
管家的手捏住了刀尖,又叹道:“何必”
手指轻折,崩断了长刀,微一用力,断刀旋转着飞出,飞向吴忘愤怒的脸。
吴忘下意识歪了下脑袋,断刀从他脸颊边飞过留下一道浅浅伤口,割断他半边的耳垂呼啸着穿过树丛落在凉亭边的小河里。
“在你脸上留下这道剑伤的那个人的实力也很不错,你能在那一剑下活下来已经是你的幸运,何必在这里送命。”
管家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想起了一个矮胖的身影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死了没有,我却要死了,脸上变得有些恼怒,说道:“我几次对你留手,就是看在你离跨出那一步已经不远。不想杀你而不是杀不了你,希望你不要自误。”
说完管家一步跨出走到躺在地上的小兵面前,左手举起向下砸去,拳势快且急,似要将刚刚想起的不愉快都随这一拳砸出去。
小兵在拳头到来之前从管家的胯下钻了过去,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他们从来不在乎颜面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小兵躺在管家身上,完整的左脚踢向他的脚弯。管家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地不要脸,猝不及防之下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小兵不顾右腿的疼痛从在上立起,双手从后面绕过管家肩膀将他死死扣住,嘴里大声喊道:“吴哥快。”
第十八章春
脸上的伤有点痛,心里的伤更痛,被管家揭起的回忆在里激荡。
藏得越深越执著。
越执著就越痛苦。
越痛苦藏得就越深。
衔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构成一个永久的循环,而吴忘已经深陷在燕山脚下的记忆里,那段惨痛的回忆在他的心里如同脸上的伤疤,去不掉甩不开。
横陈的尸体与哭泣的脸重叠,跳动的火苗与流淌的鲜血融合,隐藏在燕山深处的山洞树林里,而斜斜划过的惊天一剑却随着他走出了燕山走过帝国大半的疆土,走到风雪蔽日的西北。
那一剑很疼,疼到将他的胸膛剖开,掏出那颗缓慢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再将心脏细细切割在它最深处都能看到斑驳的伤痕。伤痕杂乱,乱成一团糟。
那一剑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从甜蜜的想象转换成撕心裂肺的怒火,只是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中痛苦的问着为什么时,就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追求与希望。
那一剑也很深,深在脸上,深在心里,深在灵魂无法抹去的悲痛里,化成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一片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结出一个新的希望。
这个希望随着他深夜潜入陌城割断了二百士兵的头,随着他跨过帝国几万里的风尘,随着他在帝都脚下远远的看了那人一眼,随着他坐在军营跳动的篝火旁,随着他斩在了蛮人的马蹄上。
这个希望就是那惊天一剑。
他不能忘,又如何敢忘。
“如果这一剑再来,我能不能挡,怎么挡。”吴忘时常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接近于残酷。
不能挡,那就模仿,模仿握剑的方式,模仿出手的角度,模仿出手后的轨迹,模仿那一剑里死亡的味道。
唯不一同的,那个人用的是剑,而吴忘用的是刀。
此时刀正在吴忘的左手上,角度也刚刚好。
gu903();那个小兵追随他已有很多年,在吴忘的熏陶下两人的风格变得如此的相似,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默契不需要开口说话仅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此刻听到他的话,吴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况且他这种拼命的打法本就是找的一闪而过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