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昶轻声地问道。
酒当然是越陈越香,世上没有不能喝的老酒,只有难以下咽的新酒,对于老人说出的话,孟昶一点也不懂。
老人环视了酒馆一圈后,说道:“这间酒馆是我爷爷辛苦建立,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了。”
枯糙的手在酒坛上摩挲,老人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这坛酒也是在那时候酿出来,到现在也有几十年,比我的岁数还要大,你说老不老。”
没有理会孟昶的反应,老人又自顾自接着说道:“我每天晚上都把它泡到海里,早上再拿回来,这个习惯也是我爷爷教给我的,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从来没有一样东西能经得起海水几十年的浸泡,所以你虽然还能闻到酒香,但它却已经不是酒了。”
这种说法,孟昶怎么都无法相信。
看到孟昶的脸色,老人却不以为意,轻轻地撕开了酒坛上的封口。
封口撕开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酒香从酒坛里散发出来,弥漫在酒馆里,两个人都似乎有些醉了。
有这样浓郁的酒香,如果里面不是酒,那还会是什么。
至少清水不可能发出这样的香味。
老人轻轻地从酒坛里取出一点,倒进碗里,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破例让你尝一口。”
把碗放在了孟昶的面前,老人又说道:“难得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算破一次例,我爷爷想必也不会怪我。”
碗里清澈无暇,完全看不出碗里还装着一点酒。
离坛之后,酒的香味已经变得很淡,当碗端到嘴边时从碗里已经闻不到任何的酒味,似乎所有的味道已经全部散发在空气里,带着疑惑,孟昶轻轻地喝下一口。
第二十二章传话
酒淡而无味,淡如水。
酒清淡似水,清淡是水。
孟昶喝下去的是一口水,不含任何杂质的水,却也没有一丁点的味道。
“为什么”孟昶疑惑地问道。
“它已经不是一坛酒。”
老人感慨地说道:“几十年之前,它还是一坛酒,虽然是用最普通的糙米酿成,但它确实是一坛酒。”
老人又重新将封口封好,弥漫在酒馆里的酒香也慢慢变淡,而且只剩下淡淡的味道,老人摇着头:“但是几十年之后,它却成了一坛水。”
孟昶轻轻地将碗放下,本以为会是一坛好酒,所以他只是浅浅地尝了一口,从碗里摇晃出来的光泽可以看出还剩下不少,但他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喝。
没有人喜欢喝水,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为什么”孟昶再一次的问道。
“因为没能力打破酒坛,所以在几十年后,它只能变成水。”
老人抱起酒坛,慢慢向酒馆后院走去,他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很遥远:“酒坛创造了它,同时也束缚了它。如果有当初能换一个更大的酒坛,也许现在还没有变成水。”
从酒馆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地上没有了腻人的湿滑,却多了一种逼人的热意,高空中的太阳似乎要将这片土地变成一个蒸笼,无尽的热量从天上洒落,又从地上升起。
蝉开始了今天第一声的嘶鸣。
孟昶的步伐有点慢。
从酒馆里出来时,一直在思考着老人的话,似有所得,却毫无头绪。
梦里抓不住蜻蜓,徘徊在心里的若有若无的,又惘然不清的收获变成了放飞的风筝,在丝线没有收回来之前,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模样,从老人的话里孟昶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可当他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时,脑海里又变得一片空白。
从宅子走到酒馆,没有花多长时间,从酒馆走回时,他的脚步却很慢,走到宅子的时间要多出一倍。
当孟昶从思考中恢复过来时,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宅子旁边的路口。
从这里,已经可经看到宅子暗红色的木门。
孟昶也看到了门前站着的一个人。
这个人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在门前不断地转着圈,一方白色绢丝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伸手想要敲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将手放下。
半掩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紧紧地关闭。
当孟昶走近时,才发现这一点。
“咱家可算是看到你了。”
李太监看到孟昶时,就好像倚盼的少女看到了归家的少年郎。
侧身从李太监身边走过,不露声色的避开他伸出的双手,孟昶走到门前,用力的敲着门。
“他不在,你在外面等等。”门后小婢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听得出来她很紧张。
孟昶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李太监。
“咱家已经等你很久,先前敲过一次门。”
李太监擦着脸上的汗,解释道:“但是你的丫环看到咱家时就立即把门关上。”
他的解释有点说不通,孟昶却没有细问,转过头又敲了一次门,而后说道:“如果你说的他是指我的话,你现在可以开门了。”
门开出了一丝缝隙,露出小婢女紧张地脸。
当小婢女看到门外站着的确实是孟昶时,才有些慌张的把门打开,当她看到李太监时,又惊慌地躲在门后。
“咱家这次来,是代陛下告诉你几句话。”李太监跟在孟昶的身后走了进去,又急急忙忙地躲到了梧桐树下。
看到李太监汗流不止的样子,孟昶看向了小婢女:“给他端碗水。”
而后又转向李太监,毫不掩饰脸上的戒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
水很快被端来,小婢女将水放到李太监的面前,又如同一只惊慌的兔子,躲到了孟昶的身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赵家集里也有陛下的人。”
弯下腰将地上的碗拿起,这种有辱他身份的事在孟昶面前却做得很自然,喝光碗里的水后,说道:“你受伤的消息,陛下已经知道,咱家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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