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喂养战马,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浪费一滴酒,哪怕是附着在碗里的一点点残余,都会细心的伸出舌头舔个干净。
酒分别倒进七个碗里时,看着晶莹的酒水,七个人的酒虫都已经被勾了起来,十天来都在担忧中度过,他们在从林中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谈是喝酒,此时七个人再也按奈不住,纷纷端起了碗。
喝下一口他们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又纷纷摇着头。
这确实是酒,酒里的味道也证实了是高粱所酿,不过却是腐烂的高梁,酒里带着的腐烂的味道已经快要掩盖住了酒味,西北大营里的酒不多,也没有什么好酒,但就算是最差的酒也比这要好上一百倍,本以为已经喝过了天下最差的酒,但现在他们才明白当时的想法究竟有多长的可笑。
而这坛酒居然买了五十两。
从军营里出来时每个人身上都没有带什么银两,一路上又花去了他们所有的存留,这五十两还是买了一匹马才得来的,吴忘的心里开始心疼了起来。
一匹战马在帝国内部至少可以买到三百两,但对方看穿了他们着急赶路的心态,愣是只出了五十两,而这五十两现在却变成了一坛劣酒,劣酒的一半在七个的人嘴里。
良好的素养让他们强忍着痛苦将嘴里的酒咽了下去,而后忙不跌的将碗放下,端在手里的碗像是突然变成了烧红的铁块,看着眼前的酒,吴忘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
一匹马换成了一坛喝不下的酒,换成谁都会心痛,吴忘的心已经开始抽搐,那匹马是属于他的,军人重马,而这匹马又跟了他三年,如果不是为了生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这匹马卖出去。
对面那些人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起来他们也吃过了亏,正因为如此吴忘的心开始滴血,他忘不了那匹马,正如同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坛酒喝到嘴里时的痛苦。
他忍不住想要找店小二理论一番,但这个时候店小二却不见了踪影。
吴忘再也顾不得隐藏,连忙站起了身,店小二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而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店小二究竟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从这里离开,吴忘向对面的人露出了寻问的目光。
对面人的回答让他的心沉入了低谷,没有人发觉,店小二也许并不是店小二,无论是谁能在不引起这么多人查觉而突然离开,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毫无前途的店小二。
吴忘的握紧的拳头伸向空中,而后突然张开,七个人在瞬间分散到酒馆的不同角落里,但任凭他们如何查找,都没能再找到店小二的踪影,七个人又重新坐回到桌子上,脸上是无比的凝重。
对面的那些人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吴忘的手势是西北军独有,在那一片风雪之地张开嘴被会被风雪卷入,手势成为了他们传达命令的另一种方式,偏偏这个手势他们都认得,所以才凝重。
更多的却是疑惑,西北的士兵出现在这里是一件相当反常的事,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警惕的摇了摇头,而后目不转眼的看着这七个人。
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浓,吴忘立即站起身,而后低声喝道:“走。”
而这个时候,店小二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他还跟着一个人,看到这个人时,吴忘的脸上突然变了。
四年前他亲自将一个违反军纪的士兵逐出军营,想不到四年之后居然在这里再一次见到,四年的时间足矣改变大部分的东西,但看到这个人时,吴忘却一眼认出了他,因为这个人的脸上有一道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伤疤。
这道伤疤是吴忘留给他。
那个人显然也认出了他,眼睛里的怒火与怨眼足矣毁灭一切。
那个人走进门后,却变了一副嘴脸,他走到吴忘的面前,拱手一礼后轻轻笑道:“好久不见了,吴将军。”
“我不是将军。”吴忘冷着脸道,右手伸到身后做出了一个手势,六个士兵纷纷戒备了起来。
那个人摇头说道:“也许你很快就是了,秦风死后,说不定坐上将军位置的就是你了,但这并不重要。”
他看了一眼六个士兵,而后冷冷地说道:“重要的是,西北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忘的心放下了一些,看来这个人还不知道西北发生的事情,大部分人都已经死去,活下来的部分士兵在没人指挥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想到将西北的消息散布出去,此时的帝国内部还不知道西北大营已经化成了一堆废墟,吴忘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身上粗陋的衣服,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
“你这几年过得好像并不怎么样。”
“当然,哪比得上你在西北逍遥自在,我这几年东闯西荡也只能勉强混口饭吃,跟你比起来实在差远了,只是看你狼狈的样子,不知道你这次出来倒底有什么大事呢”
十天的奔波,吴忘看起来确实有点狼狈的样子,他却没有意这个人的话,而是眯着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林逍啊,林逍,你还是像四年前一样不知好歹,什么时候西北军的事也轮到你的管了。”
吴忘凑到林逍的面前,手指轻蔑地点着他的胸口:“我来干什么,你也配问”
向后退了一步,退出了酒馆的门外,林逍愤怒的说道:“西北军我确实没办法管,但你出现在这个小镇上,我就必须要问。”
看着吴忘,他又讥诮地说道:“我奉陛下命令驻扎在这个小镇上,所以经过小镇的人都必须要仔细盘查,尤其是你。我现在怀疑你跟逆党有关,最好乖乖的放下武器,接受询问,否则,格杀勿论。”
“你敢。”吴忘向前一步,又贴在了林逍的面前,长刀已经被抽出了一半,想了想,他又收回了长刀,而后冷声说道:“我奉将军命令去青城办事,你若敢阻我,可要想清楚后果。”
林逍毫不畏惧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小声地说道:“秦风已经死了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谁的声音
当孟昶看到这座曾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冰山时,已经精疲力竭。
山看起来就是一块冰,光滑而陡峭的山壁没有丝毫攀登的可能,而刺破苍穹的高度更让人望而生畏,丝丝的幽光从山体里传出,成为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这道光并不明亮,但在黑暗中却分外显眼。
孟昶已经快垮了。
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行走,以孟昶的目力都无法看到伸在眼前的五根手指,而在黑暗中更是让他无法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又或者更长,变得异常活跃的思绪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这个人并不容易垮,但是现在他却很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无法阻挡的寒意从衣服的破口里刺痛了他的皮肤,让他艰难的保持着一点理智,在这里睡觉,也许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孟昶在突然间感觉有点冷,而后他就看到了光,看到了这座山。
光从山体里传出,却紧紧地包裹在冰山的表面,没有丝毫的光线散发到周围的黑暗里,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但是当孟昶看到这座山时,却觉得很温暖,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里人类的禁地,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人在这里留下过痕迹,对此孟昶感到一丝的骄傲,他是第一个,可是随后他又苦涩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看着这座山,孟昶仿佛看到了小叫化在后山上堆起来的雪人,雪人上洒着一层白糖,而后两个人嘻笑着将雪人吃个精光,而在这里他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这座山吃下去。
山在他的眼前似乎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而那张嘴却隐藏了起来,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出现将他吞噬,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孟昶低下头,而后摇着头,将这个无稽的想法抛至脑后。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就看到了一个人,坚实如山,冷若冰霜。
这个人从山中走出来。
坚硬的寒冰是他行走的通道,当他从山中走出来时,山的表面却没有丝毫的缺口,完好如初。
gu903();亦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