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走走,一会儿就回去,不碍事。”养伤的这两个月,都快把她的身子骨给养得散架了。
乔娇说的随便走走,就真的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忽而,她顿住了脚步,指着远处的几个奴仆问,“桂枝,府里头来了不少新人?”
桂枝平日里只伺候在乔娇身边,哪里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新来的,只得挠了挠头:“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新招的吧。”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插入一道低沉声音:“王爷把府里头的暗桩都清理了一边,这是新调过来的。”
乔娇回过头,只见墨云身披素白的雪片儿,眉眼中都仿佛带着凛冽的寒气,朝她走来。
“你怎么不跟着王爷?”乔娇明显地蹙了一下眉,显然一点儿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是王爷的命令。”墨云拍掉肩上的雪,双臂抱刀,寒气一阵一阵地朝乔娇的面孔袭来,“上回是王爷疏忽,让姨娘受了惊吓,特地派属下将功补过。”
乔娇掩面扭头,被墨云身上的寒气一激,喉咙间又隐隐有了痒意。
墨云看见乔娇毫不遮掩的躲避动作,眼神暗淡了半刻,便又重新恢复如初。
墨云:“近日来京中不太平,姨娘还是尽量安分地呆在府中。”
乔娇觉得墨云似乎意有所指,反问:“那我若偏要出去呢?”
“就怕姨娘下次没有那么好运气再遇上贵人了。”
乔娇缓缓勾起唇,施施然地道了声谢,携着桂枝回院子。
刚一走,乔娇唇边的弧度逐渐消失,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惶恐来。比起一般束缚于闺阁之中的女子,乔娇的消息来源更广更杂,也更加能从墨云的几句话中猜到如今的局势。
裴湛曾经告诉过她,陛下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来上早朝了。
乔娇缓缓抓紧了胸前的狐裘,在一片暖香中,她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裴湛也是有资格去争那个位置的人。
虽然仪贵妃早年在宫斗中失败,皇帝一怒之下牵连裴湛把他早早打发出去封了王给了地,可人却依旧住在天子脚下,日日夜夜受到监视。
裴湛,像是会那么轻易妥协的人吗?
乔娇心里有了答案。
……
是夜,乔娇房中点着一盏灯,等着裴湛回来。
以往每次回来,他身上都会带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
今天也不例外。
裴湛把人抱在怀里,耳鬓厮磨。喑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今日有心事?”
乔娇背在背后的手紧了又紧,无数思绪涌入她的脑中,她知道,会闭嘴的人才活得更长。
乔娇的手指轻微地颤了颤,推开裴湛。
裴湛危险地眯了眯眼,今日一整天都在朝堂和那些老狐狸斗得心烦意乱,回来还不得安生。
乔娇扬起脸,头一次那么大胆地与他对视。
“王爷你,是想去争一争么?”
乔娇的声音轻不可闻,仿佛一触就化在空中,但裴湛却是真真切切地听了个清楚。
下一刻,裴湛周身气息都暴虐躁动起来,他盯着乔娇,一字一句道:“你听谁说的?”
尽管乔娇不喜墨云对自己的窥伺,但如果是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莫让这种小事去打扰裴湛了。
乔娇避开这个问题:“看来王爷已经告诉妾身答案了。”
裴湛冷笑:“盛余容告诉你的?你背着我去见他了,见了多少次?”
“跟盛公子无关。”乔娇下意识皱眉,不明白是怎么和盛余容扯上关系的,但她知道,只要和这个名字扯上半分关系,裴湛就会变得格外地暴虐,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床上。
“盛公子,叫得可真亲热。”裴湛心里烦闷至极,比起白日在朝堂与他那好三哥争锋相对时更加暴躁。
裴湛冷嘲道:“告诉你又如何,你即无实力雄厚的外家相助,又无才无德以博个好名声……”
说着,裴湛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轻佻起来:“你不过是一个妓子而已。”
所以,除了本王,没人会敢碰你,也没人再会要你。
裴湛盯着乔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可心中却没有半分的痛快。
“啪!”一个杯子被砸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飞溅到裴湛的衣袍上。
“滚!”
“乔娇!”裴湛的声音死死压抑着怒气。乔娇仰着头看他,眼眶发红,裴湛忽然有了一种恐慌,他从未见过乔娇如此脆弱的模样。
乔娇冷冷一笑,“妾身身份卑微请不动王爷,那我走便是。”
“乔娇,你还在闹什么?”裴湛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还没计较盛余容的事,乔娇想给他甩脸色看了?
好,真是好得很!
裴湛被气笑了。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乔娇在后院里面并无可称得上姐妹的人,今夜若是不回来,看她还能怎么办!